“你我兄弟何须说这许多?”青山截住他的话,嗔怪地望了他一眼,“要论恩情,你先前折损功力替我镇压蛊毒,难道要师哥再跪拜你不成?”
殷九听了微微一怔,随即无奈何地笑了。“罢了罢了,”他端起茶杯,“那兄弟以茶代酒表表心意总可以了吧。”说着一仰头,把茶水干了。殷九一整天粒米未进,那冰冷的茶水倒入他空荡荡的胃里,让他浑身顿时打了个寒噤。
他放下茶杯,复又愁容满面,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逼问出江离的下落,好为师哥寻得解药。否则,即便天气转凉,你体内的蛊毒仍有发作的危险。”
“此事怕是不易。”青山说。
“确实。”殷九沉吟道,“那个叫锦娘的女人还有她手下那两个丫头都不是泛泛之辈。可是没有别法子,只能硬逼他们说了。看她们是愿意说实话,还是想领教咱们无相宫刑讯的手段……”
“且慢!”青山忙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殷九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这一次他喝得很慢,似乎在等着对方说下去。
青山四下环顾了一圈,说:“都已经这么晚了,这里却还有这么多人,你不觉的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聆花楼从落成的那一天便是如此,全天下的酒色之徒没有不想来此‘朝圣’的。有的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品一品美酒江城酽,就是剜鼻割肉断手断足也要纵性快活一番。”
青山摇了摇头,“你看靠近门口坐在大瓷花瓶左手边的那一桌。从我进来到现在,他们桌上那几样菜动也没动过。”
殷九将脸微微侧过,目光顺着眼角去瞧了片时,那桌人看起来好像交谈甚欢,但目光却四处游移,皆不动筷,杯子也很少举起,看久了便觉出是在演戏。
“还有坐在楼梯旁边那一桌。”青山接着说,“那几个客人每人搂着一个姑娘,既不去房间,也不带走,就只是一杯杯地喝酒。可是喝了一个晚上,却没有一个人喝醉。”
殷九再去看,果真如此。经青山这样一说,到处都透着十分的古怪。
“只怕这里有一半以上都不是真正的客人,而是聆花楼的杀手。这些人个个深不可测,如今我功力尚未复原,如果贸然出手咱们胜算不大。不如先回去,以后再做计较。”青山说着便站起身来。
可是殷九却没动,仍然慢悠悠地喝茶,已经连喝了三四杯。“师哥,”他抬起头看了青山一眼,“我也跟你说个事,你看看奇不奇怪。”
青山见他语气神色均不似先前,心中暗自疑惑,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殷九说:“现在已是深夜了,外面更深露重,虽说不至于寒冷,却也是凉意袭人。”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青山见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更不明白他的意思。
殷九的目光从杯口缓缓移动到青山的脸上,在与对方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变得冷硬而陌生。“师哥你说,这店小二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给客人端上来一壶冷冰冰的茶水?还是说,他早就认识我们当中的一个,并且还知道他身中奇毒碰不得温热?!”
青山的脸刹那之间就变了色。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着,似乎在勉力维持着一个笑容。可这笑容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既狰狞又古怪。与此同时,一个杀招在他手中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