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上头先是一阵叮当作响的金玉首饰撞击声,接着母亲那一双镶着硕大珍珠的室内软底绣花鞋就映入了眼帘。
“母……亲……?”张三老爷不由得害怕地仰起了脸,迎接他的就是老母亲结结实实的巴掌。
黄太君虽然年近六十,平常在院子里遛弯都要丫头搀扶,此时打起儿子的身姿倒是腰不痛气不喘,十分利索。
她劈头盖脸地对着三儿子一顿乱捶,打到气头上甚至跳起来给了儿子一个肘击,直打得张三老爷连连求饶。
“母亲!诶呦!母、诶呦!诶呦!母亲息怒!”
“母、诶呦!母亲息怒!诶呦诶呦!”
“娘!娘!诶哟!娘!别打了!诶呦!诶!诶!”
“别打了,儿子知错了!诶呦!娘诶!”
张三老爷哪里敢躲,可不躲又怕老娘打在自己坚硬地骨头上硌得她手疼,只能不住的口头求饶。
胖揍了儿子一顿,黄太君终于觉的胸口的郁气出了许多,也不用张三老爷搀扶,自己噔噔噔地就回了上首罗汉床,歪在迎枕上喘粗气。
张三老爷连忙膝行了几步上前,谄媚地给黄太君捶头揉手。
“母亲打儿子辛苦了,仔细手疼!儿子给您揉揉!”
“哼!”黄太君抽回被张三老爷握住的手,一指头戳得他脑袋歪斜到一边。
“这回四丫头的事儿,我有主意了。”说罢她又瞪了一眼想张嘴的张三老爷,止住他要说话的念头。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今儿个她能为个外面的男人上吊自尽,来日就难说能作出与人淫奔的丑事儿。”
张三老爷想为大女儿辩解两句,被老母亲横着眼睛一瞪,又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我给你两条路。”黄太君开始把脱下的戒指手镯一一穿戴回去,张三老爷赶紧狗腿地捧起来伺候。
“一,你若还想四丫头做我们张家的女儿。”
“那就对外说她身染恶疾,无法侍奉婆母做人媳妇,与锦乡伯家把婚退了,送到家庙去静养。”
“好好让她在家庙里修身养性,等过个几年她年纪大些,再寻个好人家将她嫁了。”
盯着三儿子有些不忍的表情,黄太君继续冷笑道。“二,你现在就对外宣布她病的起不来身,过个把月就宣布她病逝。”
“你不是疼爱她?想成全她?”见三儿子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黄太君拧住了他的耳朵。
“可以,她想嫁给那个锦衣卫,你就让她嫁!”
“只是绝不能以我们张家女儿的身份!”
“一旦与我们安阳侯府再无瓜葛,她就是要嫁到天上去,我也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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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爷脾气火爆是有遗传的。
老太太脱了戒指再打儿子,是怕刮花了张三老爷的脸,他没法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