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市面上没有的拳谱功法。
武者修行至八品筋骨境,需要一些功法武籍来锻骨。
人体有两百零六块骨头,一般的锻骨功法,却是难以全部锻炼到。
而这本《金刚练骨拳》,是威远侯极为看重的珍藏,即便已至武道三品,仍时时勤练。
依稀记得,老娘把这本秘籍交给自己的时候,曾叮嘱这本书绝不可以外传,更不能让佛家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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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缘由,老娘直言,这是老爹年轻时收拾一个奸yin掳掠的花和尚,从对方的手中夺得了这本据说是佛门至高典籍的功法。
这也是余闲每晚入睡前的必备读物,靠着这本武学经典,余闲每次一分钟不到就能轻松入眠。
而这次,靠着【大行】命格的加持,余闲坚持看了半个时辰才酣然睡去……
……
当余闲沉浸于梦乡的时候。
皇帝却是夜不能寐、难以入寝。
他手捧着一张宣纸,默默看着上面的短短诗词。
时而全神贯注,又时而神情恍惚。
忽然,他伸出手指,由上往下的摩挲着纸张,当指尖落到最下行的时候,用哽噎的嗓音喃喃道:“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一笑中。”
读完,他的指头微微颤抖了一下,眼角拧动出了细纹,动容的神情,弥漫着几分感怀触动。
似乎为了转移情绪、平复心境,他强迫眼神从宣纸上离开,望向躬身在旁的太子:“这真是那余闲吟给……他们听的?”
“回父皇,千真万确。”
“……”
皇帝的眉宇间忽然冒出一缕凶意,像是要发怒。
太子赶忙说情:“当时情况危急,镇安侯他们的亡灵凝结在一起,煞气冲天,连威远侯都几乎招架不住,万般无奈,余闲只好以急智想出此诗词,来劝慰化解亡灵之怨气。”
他知道皇帝很敏感,担心皇帝觉得余闲在歌颂这些受诛的勋贵公侯,甚至是想替他们平反。
正提心吊胆之际,没想到,皇帝的怒色转瞬即逝,他动了动嘴角,最终无力的垂下了眼帘。
他好像没脾气去发火了。
然后,他轻轻冷笑了一下,“这个如海,着实将了朕一军啊!”
见状,太子悄然松了口气。
如果皇帝“迁怒”如海和尚,那基本不会出事了。
同时,他也暗暗惊叹于这位白衣太宰的心机谋略。
装糊涂收裴琦为徒,是如海这盘大棋局的第一子。
利用裴琦引出潜藏在圣京的虎狼豹,是第二子。
再通过裴琦完成佛门四品的因缘修行,又是第三子。
而他最妙的落子,却是放任裴琦用诡术收集镇安侯他们的亡灵!
直到今夜,他以身饲虎,诱使裴琦放出勋贵亡灵们,终于亮出了他这盘棋的真意。
他希望通过这些勋贵亡灵们的控诉,能触动皇帝的心思,让他收回屠刀,悬崖勒马。
唯一超出计划的变数,大约就是余闲那段惊天动地、醍醐灌顶的诗词!
寥寥几段诗词,虽不太工整,但效果来说,却比得上至高无上的佛法超度。
而且,更能引发皇帝的同理心!
毕竟,天元皇帝是率着这帮出生入死的勋贵们实现了宏图霸业的。
诗词里,描述的磅礴大气,深远意境,以及淡泊含蕴,最是能打动他们这些戎马一生的豪杰!
接着,皇帝又细细审读了一遍这首诗词,腮帮动了动,忽然往桌案上一丢,臭着脸色道:“牵强附会,有缺工整,这小子自以为有点才气,就敢胡乱作诗,也不怕贻笑大方。”
太子连忙道:“待明日这孩子来文华殿,儿臣定当好好训斥。”
“不仅要训斥,还得让杨吉严厉督促他用功学习!”
“谨遵父皇旨意!”
太子弯腰俯视地面的那张肥脸上,脸颊肉渐渐松弛了下来。
“还有,今夜之事,绝不能外传,在场每个人都须牢记,否则严惩不贷!”
撂下这句话,皇帝甩了甩手掌。
等到太子退出去后,皇帝往椅背上靠了一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蓦然间,无尽的疲惫涌上心头。
他突然觉得累了。
因为那首诗词而衍生的苍凉孤独,更加重了这种颓然感觉。
“究竟是你们负了朕,还是朕负了你们……”
这个念头在皇帝的思绪间一闪而过,立刻就被皇帝压制住了。
他摇摇头,又拿起宣纸看了一会,然后拿到了火烛边上。
但迟疑半晌,他又收回来,走到书架子前,将宣纸折叠起来,塞在了一本书籍之中,然后离开了勤政殿。
这一夜,这位大景的开国帝王,走在深宫长道,徐徐夜风吹动着黄袍,以及他已经花白大半的须发。
常伴左右的太监发现,一向步履矫健的皇帝,这次走得慢了许多,并不时欣赏着苍茫寂寥的夜色。
“月半将满,中秋快到了呀。”
皇帝轻吟道,他回想到了什么,忽然若有所觉,扭过头,望着来时的路。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群意气风发的将领们,在勾肩搭背,在欢呼雀跃,在嬉笑打闹,在用清澈又炽烈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帅,等打下这江山后你打算封俺个啥?”
“你这么能吃,封你做个灶王。”
“那我呢,可说好了,不封王我可不干。”
“都封都封,一个都不落下,只要有我在,你们世世代代都有肉吃有酒喝。”
“我要求比他们低,赐我一堆美人就行。”
“你个憨货,这辈子迟早栽在女人裙子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