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职位上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军队攻城,本就紧张。
又猝然听张济那声大喝,被吓得面无人色,好半天才回过神。
“……哦,是,是。”
方猛语无伦次,他见种平面色沉静,并未一点慌乱,甚至还能分出空跟他开玩笑,不由得感到有些羞愧。
这位少府真不是一般人啊,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气度。
我这么大年纪,在他面前就跟白活了这么多岁似的。
这样想着,他竟也慢慢镇定下来。
种平:腿好软,墙好硬,想回家。
张济在城下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出来,嘲讽道:“长安守将莫非连应战的胆子都没有?”
“只躲在这乌龟壳后算什么本事?!”
“有胆的便出来与我一战!”
“若是胜了,我立马退兵!”
种平眼皮一跳,心道不好。
回头一看,果然城上守将个个憋红了脸,拳头攥得咯吱作响,眼里都快冒火了。
“少府!城下那贼太过嚣张!”
“还请少府下令,让我等出门应战!”
“要是胜了,敌军直接退兵,我们就安全了!”
种平听得头都大了。
我到底为啥脑子抽了要答应来守城啊!!!
我踏马的统帅值就10点啊!!!
“诸位,且听我一言。”
种平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
众人虽然愤懑,但并未完全失去理智,尚且知道种平是他们的长官。
因此都按下心中不满,等着听种平要说些什么。
“诸位中有多少是洛阳人?”
将士们不知种平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才陆续有人回应:“我家在洛阳边上。”
“俺爹在洛阳,当兵这么多年了,俺还没回去看过俺爹嘞。”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她祖上是洛阳人。”
……
种平耐心等士卒们七嘴八舌的说完,才继续问:“诸位之中,有多少人经历过董卓之祸?”
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他们中有不少人本就是洛阳兵士,董卓迁都之时被编到西凉军中,才到了长安。
“城外之人,便是昔日董卓麾下。”种平轻声说。
方猛瞪大眼睛。
您这是干啥?!
我以为你说这一通,是想让大家冷静下来,不要中了敌军的激将法。
这咋还在火上浇起油来了?!
种平没管这句话之后,兵将们的反应。
他自顾自的说:“出城打一仗,狠狠把那羞辱你们的,董卓的走狗按在地上捶。”
“既发泄了心中怒火,又能让敌军撤兵,长安就安全了。”
“你们是这样想的,对吗?”
士卒们动了动嘴,似乎很想表示赞同。
种平却不给他们回答的时间。
“但是,要是输了呢?”
“要是输了,你们下一次守城会不会心生怯意?”
“要是输了,你们能不能确保可以赶在敌军来袭的那一刻关上城门,把他们挡在城外?”
“要是输了,你们又是否知道出城的这些人会战死多少?城内的压力会增加多少?”
种平放缓声音。
“外面的,可能又是一个董卓。”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种平深吸一口气,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诸位,你们是想做这一时的英雄,而弃城中亲友于不顾吗?”
“平一介孺子,口笨舌拙,却还算几分小聪明。”
“平敢担保,诸位不会白受这一时之气。”
“诸位,敢不敢信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