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也就是庆历八年宫中惊变,四名宫廷禁卫反叛,于宫内杀人放火,当时保护赵祯的便是入内内侍省的武装宦官。
也不知是否是想到了这一出,赵祯微一点头后便吩咐道:“就……王中正吧。”
有心提拔自己人的王守规一愣,看似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忤逆官家。
不多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宦官便来到了殿内,正是官至东头供奉官的王中正。
鉴于去年的宫变无疑是一出丑闻,赵祯并没有细说的意思,只是简单地向赵旸介绍了王中正,幼年因父任荫补而入内黄门,“根正苗红”的“世代宦官”,去年在“庆历宫变”中护驾有功,年仅十八岁便官至东头供奉官,英勇忠诚,值得信任。
赞此人对那场宫变并不是很了解的赵旸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毕竟他只是需要人手,派谁都一样,既然官家觉得可信,那就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一般情况下,赵旸的武职,区区一个禁军营级指挥使,在王中正这个东头供奉官面前,后者都不带正眼去瞧的。
好在赵祯还给了赵旸一个“尚书省工部司员外郎”的文职寄禄官,从七品,否则被保护的对象还不如保护他的职位品秩高,这会儿提出来着实让人尴尬。
有意思的是,年仅十八岁的王中正似乎有着严谨的性格,他在领命后便提了一个让赵祯感到有些棘手的疑问:“……官家命卑职等人听从小郎君的命令,不知……可有限制?”
赵旸眨眨眼看向赵祯。
瞥了眼作怪的赵旸,赵祯略一思忖后,便指着他对王中正说道:“除非这小子造反投敌,介时你等就把他绑了带到朕处,否则便听命于他。”
别说王守规暗暗嘀咕难以置信,王中正更是心中震撼,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一眼赵旸。
造反投敌也只许活捉,其他百无禁忌,这限制……
暗暗咽了咽唾沫,王中正当即就意识到自己的机遇来了。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赵祯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赵旸这小子造反或者投敌,因为他能感受到这小子对他大宋的好感,毕竟他大宋也算是这小子的“祖宗国朝”,否则这小子之前就跑去西夏、辽国了,投奔他大宋做什么?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给王中正定个基调,方便赵旸便宜行事。
否则若王中正一行人事事都来请示他,时间长了,势必会影响他与那小子逐渐建立起来的相互信任。
随即,赵祯又叫王中正挑了九名入内内侍省的御带器械,基本上与王中正交好、知根知底、甚至是曾在庆历宫变中有护驾之功的御带器械,再加上王中正本身,足足十名御带器械作为护卫,这排场,相较曾经那位皇养子也毫不为过。
“去吧,宫禁前回来。”
随着赵祯挥手打发,赵旸带着王中正十名侍卫走出了垂拱殿。
一出垂拱殿,王中正便恭敬地向赵旸告罪:“刚才在殿内,卑职并非有意冒犯郎君,请郎君恕罪。”
听一个身高马大的宦官唤自己郎君,赵旸浑身一哆嗦,连连道:“我明白、我明白,呃……王兄弟?”
“不敢。”懂得察言观色的王中正忙道:“郎君唤卑职名字即可。”
“好好,中正。”赵旸表情古怪地点头道:“这样,咱们商量一下,我叫你们名字,你们就唤我……指挥使,怎么样?就别喊郎君,我听得别扭。”
指挥使?
王中正一行人面面相觑,亦表情古怪地看着赵旸。
恐怕他们此刻心中正在想:您这个指挥使的武职,其实屁都不是。
足足半晌,才有人小心翼翼道:“唤……员外郎可否?”
“员外郎?也行。”赵旸想了想道。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去做一个指挥使的随从,若被误传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在确定了对彼此的称呼后,王中正便恭敬询问赵旸今日的安排。
赵旸想了想道:“咱们先去找人,燕肃、毕昇、沈括……都听说过么?”
这都谁啊?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为难道:“单几个人名,这恐怕……不好找。”
一见众人反应,赵旸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疑惑地嘀咕了两句,安抚道:“这样,咱们先去找,中午我请大家上城内的酒楼喝酒,地点你们挑。”
见赵旸并不鄙夷他们宦官出身,又如此豪爽相待,王中正等人顿时心生好感,当即簇拥着赵旸兴匆匆地离宫而去,引来远处巡值禁军纷纷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