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庶子称雄

第八百零六章 乾纲独断

“其弊五,漕官贪贿,敲骨吸髓。

各级漕臣为己之利,多向各机构安插私人。国朝初年,漕运总督衙门所派漕务委员仅数人,如今因亲友谋充,已骤增至八十余人。

这些人一经委用,即设立公馆,添雇走役,逞暴作威,需索帮费,邀求货物,无所不至。

漕船行经沿途地方的督催大员,自瓜洲至通州有数百员之多,明知无济公事,然不得不借帮丁之脂膏,以酬属员之奔竞,漕运衙门竟成保举私人之地。”

陈中建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看了漕运总督唐英一眼,见他面色铁青。

心中暗笑,老唐,良机难觅,只好借兄弟的乌纱一用了,谁让你的漕运衙门太不成样子呢?

唐英恨不得将陈中建的脑袋拧下来,本来大家意见分歧也罢了,此人竟想卖友求荣,踩着自己往上爬。

因此忍无可忍,抗声道:“王爷,陈总督含血喷人,漕运事涉八省,州府甚多,漕务委员仅为督办漕粮而设,且每人督办一处州府亦不能尽覆,何来亲友某充,保举私人之说?

陈中建看了他一眼,微微冷笑,并不反驳,只是看着贾琮。

贾琮淡淡道:“唐大人,孤有言在先,不得中间插嘴,你是何意?”

唐英没和贾琮打过交道,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仗着漕运衙门的权势,大声道:“回禀王爷,陈总督当面污蔑栽赃漕务,臣身为漕帅是可忍,孰不可忍。”

贾琮呵呵一笑,道:“毕竟是漕台,手下管着十二万运丁,底气就是不一样。

都说大将军府管着天下兵马,却独独管不到漕丁,怪道敢将孤的话置若罔闻。”说着神色一冷,喝道:“来人,把唐英拉下去,廷杖三十。”

“是!”登时有四个大汉将军快步上前,将唐英拿下。

“王爷!”唐英又惊又怒,没想到贾琮真敢打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

“前儿的漕粮侵盗案还没了呢,你们漕运衙门是什么德行,当孤不知?

苛虐百姓、运丁也就罢了,连国家这点漕粮你们也不放过。呵呵,参与伪造密符扇,瞒天过海,窃收漕粮,真以为孤轻轻就放过了不成?你这漕帅难辞其咎罢?”贾琮冷笑道。

唐英想到贾琮过往“战绩”终于吓软了,慌忙磕头道:“微臣驭下不严,办事不谨,求王爷开恩。”

贾琮摆手道:“廷杖后,将其打入诏狱待罪。”

“王爷饶命……”唐英惊慌失措,还想求饶,早被大汉将军堵了嘴拖走。

众臣见漕运总督说没就没,都是心中一凛,知道贾琮改革漕运的决心看来不可转移了。

支持河运的人都果断废了前议,重新暗暗打起支持海运的腹稿,在朝堂上混,不会看风向,那不等于茅厕里点灯笼么?

“你接着说。”贾琮看了陈中建一眼。

陈中建忙躬身道:“是。先前说的还是任用私人。

其实漕运官员接受“陋规”是尽人皆知的事实,直接负责征收的州县官吏,为免遭弹劾,对上级派来的漕粮监兑官、催漕官,甚至其书役家人,都须行贿打点,所送漕规银,自数百两至一、二千两不等。

粮道总管一省粮政,兼负押运责任,运丁的行粮、月粮等项都由其发放,他们多从中剋扣而不如数发给,并购买各种礼物,如绸缎茶叶,以便向沿途漕政官员赠送,官场上称之为货客人。

由南而北,运河沿途设有漕船官员,都以催漕名义索取陋规。

漕船拨浅过闸,有漕运总督衙门派遣的官吏监督,驳船之多少,吃水之深浅,全由他们决定。

运丁为顺利挽渡,须预先花钱疏通。稍不如意,即于关闸危险处,风雨深黑夜,称粮船休息为逗留,恣行责打,逼至深处,船碎人溺,米须重赔。

凡此种种可知,河运漕粮给朝廷、运丁和百姓如上重枷,惟有官员、帮会、经纪等得利,乃国朝一大顽症。

以臣曾任职的南省为例,漕粮最为集中的苏、松、常、镇、太仓等地漕赋额近一百六十万石,冠于天下。

而其每岁例给运丁运费,则为银三十七万余两,米四十一万余石,值银九十三万余两,合计一百三十余万两。

上之出于国帑者如此,而下之所以津贴帮船者殆不啻再倍过之,通计公私所费,几数两而致一石。”

贾琮颔首道:“陈总督所言漕弊尔等可有异议?”

众臣忙道:“臣等附议。”

“并无异议。”

“陈总督所言切中时弊。”

“不枉不纵,十分精到。”

“非亲历者不可知也。”

贾琮道:“既然有如此大的弊端,不管行不行海运,漕务已到了不得不改之时。”

见陈中建把能说的话说完了,浙江巡抚生怕汤都捞不着,忙跳出来附和:“王爷圣明,正因漕弊积重难返,愈演愈烈,浮收亦逐岁递加,有增无减,民力惫矣,激而出于京控,州县之财竭矣,迫而至于侵亏。

而地方官恨其上控,对百姓更是凶穷极恶报复,甚至蓄养打手,专殴控漕之人,使得东南办漕之民,控告无门。

这又更加激起民变,以致抢斛拆仓,殴官之案相望而起。

地方官也明白,从前闹漕皆棍徒,近年以来则皆良民,之所以铤而走险,实出不得已。

朝廷亦曾屡次下达查禁漕弊谕旨,制定一应整顿之策。

如大行皇帝即位之初就发布上谕,著令有漕省各督抚,破除情面,有弊即惩,使群知警惕,以塞漏厄。

但因漕政先天不足,使得各项谋划或仅能收一时之效,或形同空文。若不能断然改弦更张,则官逼民反矣!”

被召进京述职的漕省官员深知其中利弊,忙纷纷开口附和,改就改罢,只要不查自己的问题就算了,决不能像唐英般做螳臂挡车、蚍蜉撼树的蠢事,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贾琮见“众口一词”,满意地点点头,道:“陈大人,接着说。”

陈中建忙道:“臣再禀关于海运之利的浅陋之见,请王爷斧正。”

“嗯,说来。”

“臣愚以为海运之利有三,其一,海途通畅,不劳人力。

每年可节省大笔修河接驳之费,亦不伤民田,沿途亦无各军厘卡,运丁亦不受盘剥之苦,运费必然大降;

其二,海运快捷,往返便利。大洋之上,天高海阔,劲风鼓帆,千里之遥,月余可至,来往便利,运丁不必受终年漂泊之苦,其中又能节省许多盘费;

其三,海商娴熟,可以用之。商船运货,一岁之中,重在春秋冬三季,其时北省豆粮丰熟,货足价廉,乘顺风运南,商贾获利较重,船户脚价亦增。

夏季北省货缺价昂,商贾获利较轻,船户脚价亦廉,其时雇船乘顺风运粮赴北,正可舍贵就廉,趋平避险,抑或权时赶运全漕。

亦不妨春夏兼装,自可裕如,果能通融办理,不惟上下两无格碍,而且朝廷、海商均有裨益。”

马屁精!众臣听他说到第三个好处,都鄙夷地撇撇嘴,谁都知道如今国朝最大的海商就是贾琮的万国号。

陈中建这个提议,不就是变相给靖王送钱么?废了漕运,把漕粮都交给万国号运送,一年至少是几百万银子的稳定利润。

他娘的,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倒让他抢了先。

贾琮也不禁微微一笑,以前虽有过节,不过此人知情识趣,又颇有干才,倒可以用用,毕竟当年也只是政见派系不同,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诸位大人,可有高论?”贾琮环视一眼,道。

众臣互相看了看,都道:“臣等附议。”

漕运总督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谁敢有高论?即便明知废除河运有许多问题,都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臣有异议。”一个身材魁梧的官员忽然出班奏道,声若洪钟,正是山东巡抚朱高曦,在金殿上十分突兀。

贾琮看了他一眼,道:“奏来。”

“臣以为海运不可行,其理有十条。”朱高曦从袖子里掏出个小本子,翻了翻,道:

“其一,河道并非只运漕粮,即便漕粮海运,亦不能废漕运,漕运官弁不减,则徒增海运之费;

其二,海途艰险,万不可以天庾正供试于不测之地,一旦有失则京师军民有断粮之危,京畿必定震动;

其三,海运若以运丁领运,则运丁不习海路,以船户领运,则难于稽查约束,而且不能多设官吏出海巡视,必有偷盗私卖等情弊;

其四,海上风信靡常,又无法及时督催,能否准时运达北方难以预料;

其五,运费高昂。如今漕船八千,若改海运,至少需船一千七八百条,即需银一千七八百万两,这笔巨款从何而来;

其六,海运有漂失之险,如今国朝生齿日繁,常担心所产之粮不敷人民食用,更不堪此损失;

其七,议雇商船,亦难以雇觅。只因漕粮不可一年不运,朝廷一时又无许多海船,船商手握国家命脉,必坐地起价;

其八,劳师动众。海运需水师护航,计须设兵四万名,所需粮饷,亦复不赀;

其九,占用商船运漕,必然影响京师商货供应,导致都中南货腾贵;

其十,若改海运,则常年运漕之数十万人一旦失业,难保不流而为盗,亦非安辑之道。请王爷三思。”

贾琮微微点头,道:“朱巡抚所言固有道理,不过朝廷不能因噎废食,何况顾中堂当年已有成功之典范,岂能视若无睹?”

朱高曦颇有山东人的耿直,也不惧怕贾琮的威势,拱手朗声道:“王爷容禀,若海运善于河运,臣自然全力支持,还请顾中堂赐教。”

顾涛微笑出班,道:“运粮权宜之方,径捷莫如海运。惟因偶尔举行,未尽善法于图始,以致弊生于积久。

若言海洋浩漫,惊涛骇浪,势必时有,又其间磐石彯沙,枝歧潭沦,指为尝试,固无足怪。

然去常论变,则断潢绝港,载舟覆舟,往往起于意外,苟能审其纡直,辨其险夷,万里大洋,安见无可遵之道哉?

仆以为,朱抚台所虑,皆可无虑。

若虑重洋深阻,漕粮漂没,未必一次尽送,可先试以十之一二,待海途勘定,海况精熟后,再大行不迟,况且河运漂没实际上数倍于海运;

若虑海盗出没,适资盗粮。国朝组建海军方兴未艾,正可有用武之地矣,海军之住与行劳费正等,何不挥之纵横大洋,护我海疆?

若虑粮艘须别造,柁水须另招,事非旦夕,费更不赀。亦不须急于求成,苛求毕其功于一役,大可缓缓行之。

且金陵等地现有沙船数千,又有远赴辽东的经验,不必另造,且费省。

朝廷可每年拨出二百万银子修造海船,使公船与私船和衷共济,同运漕粮。

如此,私船见朝廷自有运力,亦不敢胡乱涨价。而公船若不济,则委于私船,直到公私各运五成,相互竞争牵制可矣。

若虑运丁船户偷盗私卖,河运沿途集镇众多,盗卖更加便宜。

可于海运沿途码头设立监察站所,使其欲卖无处也,亦可于海船上增设军士看守,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更可设严刑峻法,使其盗卖漕粮,弊大于利也。

何况,运丁盗卖漕粮,皆因河运之上层层诛求,运丁进项本就微薄,只能出此下策,实是逼良为盗也。若行海运,运费粮饷给足,谁肯犯险?

若虑占用商船,而至都中物价昂贵,大可不必。若朝廷颁布法度,各海商必定踊跃向前,朝廷造船固然慢,而海商有利可图,日夜赶工之下,一二年间便能补足运力,其利远大于害。

若虑漕运之众,流离失所,流而为盗,亦不足虑。毕竟漕运尚在,只是不走河道而已。

且朝廷并非立废河运,一夜之间断绝数十万人生计,可分十年而行,每年只改一成,缓缓图之。

如此海运之力也不至于大受影响,并招河上清白之人操海船,漕运之众也能得以转圜。如此双管齐下,当可保无大碍。”

贾琮点头道:“顾中堂说的是,要说最大的风险就是漕丁船户等聚众作乱,孤自有重兵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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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漕运,关键在整顿漕务,从即日起,朝廷会遣良将精锐,沿河扫荡,捕杀盗匪,震慑运河上的乌合之众,恩威并施下,想来无人敢提着脑袋作乱。

毕竟,咱们之所以改漕运,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百姓能轻省些,只要对老百姓有好处,老百姓自会拥戴朝廷。”

顾涛道:“王爷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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