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说得云里雾里,却并不能妨碍孔克仁理解他的意思。
所谓心中的菩提,暗指佛性,也是心中的本我。
道衍大师询问的意思,大概是他对于所求之事,心中有没有决定?
他想不想当这个衍圣公?
孔克仁心中惶恐,他一直也没有明确表示过这个问题。
可当道衍问起,他却不得不面对心中的本我。
他想不想当这个衍圣公?
当年先祖让爵,是不想为异族效力,还是无可奈何,他不得而知。
南宗孔家虽然没有皇帝表面上说的那么光明,可南宗这百年来,确实还记得奉行着圣人的教诲。
孔克仁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他突然认真道:
“大师,我明白我的本心!
我南宗孔家祖训,一直是先圣余泽,就不得负圣祖之教。
余虽然才学不及先祖,却不敢忘圣人教诲。
然老夫看着世间,看某些人,却很是心痛……
他们的路子走歪了,我却没有机会去纠正。
本来无论如何改朝换代,我衢州孔家只要置身事外,无论怎么改朝换代,都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待遇。
可当年老夫毅然决然投了陛下,也是心中热血未凉……”
孔克仁的话,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却让房间里的朱元璋听得频频点头。
如果不是恰好来看道衍,他没有机会听到孔克仁表白心迹。
只能是他自己在这里亲耳听见,以他多疑的性格,哪怕事后道衍亲自向他诉说,朱元璋也不会全信。
“很好!”
皇帝轻声说了一句,他身边,小朱标也激动地捏着拳头。
比起父皇的老练,年轻人更容易被这些话语感染。
朱元璋给朱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朱标憋红了脸,拼命点头。
父子二人无声,听着外边的对话。
道衍也没想到,孔克仁会突然表白心迹。
孔克仁慷慨陈词,说完他突然变得不好意思。
“大师,您见笑了!
其实从私心而言,那件事我也心动。
吾跟着陛下为官,将圣学用在实处之后,方明白实践之难。
这一路走来,如履薄冰,也差点身陷囹圄。
蒙陛下慈悲,如今老夫还能有個博士的身份。
可官场这条路太难走了,老夫走得胆战心惊,我的儿子们,何尝不是如此?
若能受了好处,至少子孙后代,不用为前程发愁。
就如我家老二一般,能看透世情,只是一心专研学问,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他提起的次子,房间里的朱元璋有些印象。
洪武初年这段时间,他为了笼络人才,也见过不少人。
其中孔克仁有三子,老大孔希祯已经有人保举,入朝为官。
老二朱元璋孔希贤见过,也很欣赏对方的才能,只是对方甘守田园,专心研究学问,朱元璋也不勉强。
孔克仁这番话,道出了一个老父亲的私心。
跟他刚才的话语似乎有冲突。
但朱元璋却不这么觉得,一个人,若只说公心,抱负,却半点不提自己的私欲,朱元璋反而要对他的说法存疑。
可孔克仁坦坦荡荡说出他想给子孙后代,留一条庄康大道。
反而勾起朱元璋身为“父亲”的共鸣。
他出生入死,打下这个大好的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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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为了老朱家的子孙不用再吃他受过的苦?
他可以这样想,孔克仁的想法,才符合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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