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
无名山谷的瀑布边上,随着李适一声大喝,数十位工匠骑上了驱动水车转动的踏板之上。
在人力和水力的双重加持之下,连接基台杠杆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
“咚...”
巨大的铁锤重重地砸在基台上方的模板之上。
有匠人迅速取下被冲压完毕的模具,又在基台之上放上一个新的模具。
“侯爷,成功了...”
匠人们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
陈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激动。
伸手从匠人手中取过一张裁剪好的钞票,细细的观摩起来。
事实证明,陈堪的理论是可行的。
先在一张纸上印刷好面值与图案,再用白纸包裹,将三张纸压成一张。
这样做出来的宝钞,面值与图案依旧清晰可见,但表面上却多出来一层保护层。
这种宝钞,伪造难度极高,陈堪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不使用水力冲压的情况下完成。
别仿制,就连陈堪为了研究这种钞票的制作方法,也足足带着宝钞司的匠人们研究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主要的难点在于就算压力足够强大,想把三张纸压成一张纸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两个月以来,陈堪带着宝钞司的匠人们使用了米浆,鱼胶,桃胶,松油等各种类似于胶水的物质都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匠人向陈堪提供了将用来印刷的纸张纤维做粗,再覆盖细腻的婊面这才算将这个难题攻克。
而冲压出来的宝钞,只需要再进行最后一道工艺,浸油,便可以进行裁剪。
陈堪迫不及待的将拿着手中沉重的钞纸走到印钞车间,随后亲自将手中的钞纸浸入桐油之郑
然后挂在大太阳底下开始晾晒。
一群壬大了眼睛盯着钞纸上面的油迹一点点的被晾干。
终于——
两个时辰之后,陈堪手上多出来一沓精美的宝钞。
宝钞的面额依旧是壹贯,伍佰文,叁佰文,贰佰文,壹佰文。
为了区分面值,陈堪直接采用了后世钞票的颜色,一贯的宝钞做成了赤红色,伍佰文的做成了绿色,叁佰文做成褐色,贰佰文的做成了青色,壹佰文的做成了酱紫色。
且因为浸透了桐油,宝钞还多了防水的功效。
看着手上的宝钞,陈堪脸上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
自己做出来的宝钞,相比大明粗糙滥制的宝钞,何止是一个在一个在地的差别。
大明的宝钞,拿来擦屁股都嫌硬,而陈堪造出来的,若他不是宝钞,而是艺术品,他相信一定有许多人愿意花高价收藏。
“精美,太精美了,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李适眼睛都看直了,他实在很难想象,原来宝钞还能造成这个样子。
他手中同样拿着一沓宝钞,此时,他正拿着宝钞轻柔的抚摸,仿佛这不是宝钞,而是一个绝色美人。
与此同时,陈堪还在钞票上面设计了好几个防伪标志。
一个便是面值处,摸起来手感沙沙的,仔细感受,上面还有许多坑,凹凸不平的感觉让人看起来不像是印刷出来的,而是雕刻出来的,并且,连面值是多少都能靠手摸出来。
另外便是左上角与右下角,多了两处水印,水印是用姜黄水写成。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唯有对着太阳光才能清楚的看见镶嵌在纸下的面额。
这样的防伪手段,与后世的钞票当然是没法比,但放在大明,这就是降维打击。
陈堪又将宝钞放进水里试验防水性能,依然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陈堪将宝钞交给了一个匠人,这位匠人是位揭画大师,手艺精湛到可以将一层宣纸揭成三层。
宝钞本就是用三层纸张冲压而成,不排除被有心人揭成三层使用的可能性。
但很快,陈堪就知道是自己杞人忧了。
经过匠人之手,宝钞从一张变成了三张,但厚度也变成了宝钞的三分之一。
只要将防伪知识宣传到位,什么样的宝钞是正版,什么样的宝钞是仿造的,很轻易的便能辨别出来。
更不要厚度薄了那么多,就算是个瞎子,也能靠手感摸出来。
“大功告成。”
经过多轮测试以后,陈堪宣布这一版宝钞制作成功。
忙碌了两个多月的匠人们闻言,眼中不可遏制的露出激动之色。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月以来,为了造出精益求精的精美宝钞,他们付出了多大的精力。
“宝钞制作成功了,诸位辛苦。”
“本侯宣布,今日休息一,明日正式开工。”
陈堪话音一落,在场的匠人们脸上的激动之色更是难掩。
自从这位年轻的侯爷来到宝钞司之后,他们的日子就像是过年一样。
不!
甚至是比过年还要好。
每日里不仅大鱼大肉的供应他们,发给他们的两锭银锭,更是让他们这些随时被家人奚落为只会吃白饭的废物,在家人面前狠狠地长了一波脸。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年轻的侯爷带来的。
毫不夸张的,现在就算是侯爷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而陈堪,则是留下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便带着一箱子宝钞走出了层层守卫的无名山谷。
消耗了两个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朱棣对于陈堪的要求可谓是有求必应,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
现在宝钞造出来了,去给朱棣吃一颗定心丸也是应有之意。
此时——
奉大殿之中,朱棣面前跪了一地的官员,其中不乏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以方孝孺为首的一众文官满脸决绝的跪在朱棣面前,而朱棣则是脸色铁青的看着下方的官员。
以李景隆为首的一众勋贵武将却是满脸嘲弄的看着跪倒一地的文官。
“呼呼。”
压下心头的怒火,朱棣冷声道:“诸位爱卿是在威胁朕吗?”
一个须发皆白的官员拱手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臣只能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上。”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气得朱棣吹胡子瞪眼。
新任的户部尚书蹇仪一脸苦涩的的跪在朱棣身前:“陛下,如今国库穷困,实在是没办法供应大军出征啊。”
朱棣冷眼道:“朕知道,但朕又没让大军出征,只是取一支偏师北上而已,诸位臣工何苦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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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是臣等逼迫陛下,是陛下在逼迫微臣啊。”
“陛下也清楚,户部现在是真的拿不出钱来。”
蹇义满脸苦涩,但就是死不松口。
他觉得他很倒霉,怎么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接替王钝成了户部尚书呢?
“报~”
“陛下,靖海侯求见。”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锐的禀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