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抵达圣城,方元率先站了出来,要帮小姐以身试毒。
宁洛没有拒绝,既然老头子有这份胆识,更颇有些眼力......
那其实,他比季兰更值得培养。
即便季兰修行天赋远胜方元,但宁洛这里,可根本不看天赋。
再到如今。
宁洛阅读完情报,便将玉符中的讯息抹去,等待下一次的传音。
他起身走向后院,看着盘膝静坐的季兰,语气冷漠而无情:“学会了吗?”
季兰面露苦色,咬牙道:“快了。”
一旁的长者毕恭毕敬,不曾发声。
这样的卑微的姿态,外人想来未必能够察觉,其实那位默不作声的长者,实力已经远胜季兰。
宁洛其实挺愁的。
送过来这俩人,方元虽说答应的勤快,但是他本意并不打算让宁洛修正季兰的灵脉。
因为他知道,这么做的话,季家的血脉也就彻底断绝,季兰往后的命运也不会平坦。
他打算一个人背负起这一切。
但......
道宗,不会养吃白饭的闲人。
“一月期限已知,道宗不养闲人。”
“你没有如约参悟寰宇禁法,所以......”
话音未落,季兰已经先一步开口:“没事,方叔,我季家的仇恨,不可能由你一人承担。季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当云罗城覆灭,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已经再没有追求的意义。”
“我......”
“我接受脱胎换骨。”
这一次,方元没有拒绝。
其实宁洛和方元都能看出来,季兰还是对自己的天赋抱有一丝希望。
她想要依靠季家的传承和自己的潜力,来为云罗城的覆灭复仇。
所以宁洛在等她彻底放弃的那一天,方元也在等。
而现在,季兰终于弄清了自己的定位,也再无杂念。
这才是宁洛想要的门徒。
数日后。
两道身影出现在飞升祭台边。
周遭截天门徒的声音依旧喧嚷。
有在争吵截天武神究竟是死是活,也有在争吵自家的祖辈到底谁人才是截天门下的首座。
但更多截天门徒不过在笑谈万朝局势,谈论着中都的花街柳巷。
然而这时,却出现了一道杂音。
飘然若仙的少女缓步走上祭台,竟是全然无视了周遭纷乱的声音,径自走到了玉凋前面。
还有不少人在装模作样地参拜玉凋,向截天武神祈愿。
不过是否诚心,就不得而知。
多半,是假的。
他们只是穷困潦倒,或是时运不济,前来寻求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毕竟就周围这种嘈乱的环境,怎么像也不适合参拜。
如果截天武神真的在天有灵,他会注目这座玉凋,会容忍这帮宵小在旁吵闹?
显然不会。
所以参拜只是作秀。
然而,这次却有了个例外。
少女一拢轻纱,神色风波不惊,似乎周围的嘈乱与她根本毫无干系。
她缓缓跪坐下来,对着玉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没有声音,所以不是响头。
但这可不符合参拜玉凋的规矩。
坊间都说,磕头越响,祈福越灵。
所以周围其他的参拜者顿时都意识到,这位新来的女子,目的根本不在于祈福。
他们无心参拜,眼光时而偷偷瞟向少女的衣襟,不过却看不到分毫。
甚至当他们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时,只觉如芒在背,似乎被无量强者给盯上了一样!
参拜者做贼心虚,回身一瞥,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那位老者。
老者没有跪下,仅仅只是低垂着头,阖上双目,似在缅怀。
这是对截天武神不敬?
不是。
因为那些参拜者分明能够感受到,这老者散发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
像是无边瀚海,看起平静,然却拥有掀天伟力!
至少也是五境弥天!
甚至,很有可能是无量境的强者!
当这一念头逐渐浮上心间,参拜者的视线再度望向那位跪坐的少女,已经再不敢有分毫亵渎!
能够让一位至少五境的强者死心塌地作为追随,那这位圣洁的少女又究竟是何身份?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少女行完礼,竟然抬头望向玉凋的面庞,低声自语:“道宗第一百三十七代传人,季兰,见过师祖。”
鸦雀无声!
参拜者一个个勐然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身旁的少女,再难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就连周遭嘈乱的截天门徒,都瞬间失去了言语,一时间茫然四顾,随后错愕地看向了季兰。
“?”
道宗?
什么玩意儿?
我不管你是第多少代传人,但你竟然对着截天武神的凋像,称之为师祖?
你也是截天门徒???
或者说。
你是截天门徒,那我们呢?
我们又是个什么?
气氛忽然冰凝!
参拜者的双膝俨然像是黏在了祭台的石砖上。
他们想要逃离,然却有股格外压抑而沉重的气场笼罩着他们,让他们难以行动分毫。
这或许是他们跪拜得最虔诚的一次。
“前,前辈开眼,武神大人开眼,求,求求了!”
“放我们走吧,救,救命!”
参拜者有苦难言,甚至不敢叫喊出声,只能在心中不断往复祈愿。
或许现在场上依旧能够安之若素的,也就只剩下方元一人。
老者格外平静。
不仅是因为他身为昔日季家的大管家,本就向来沉稳。
更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局势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局面会如何发展,宁洛早已给出过预言。
至于那帮虎视眈眈的截天门徒......
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气氛僵滞良久,直到片刻过后,总算有人站了出来。
身着白衣的截天门徒,俨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伸手摸出了一件玉玺模样的法器。
他快步走向季兰,恶声怒斥:“臭婊子!你是想要挑事——”
唰!
白衣染血!
人头滚落!
方元手腕一振,幻剑之上的血渍转眼散尽。
冷漠的低语响彻祭台:“对小姐不敬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