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后退还来得及。
宁洛并非别无选择,他其实可以后撤。
这异常的行为不难解释。
因为他是被白尘侵蚀的圣子,行为逻辑早已不复如常。
去南疆骨刺密林为联军开道?
这种事情白尘可不会做。
望星界的战士们死得越多越好,就算敌不过死气也自是无妨。
当大战结束,无论死气还是联军都势必元气大伤,那届时这片天地便会落入白尘的掌中。
所以宁洛可以后撤。
这在联军那里是能够解释得通的。
但......
在苏瑶和商陆眼中,这没法解释。
因为他人已经到了。
他可以嘴上说着要为联军开道,实则摆烂摸鱼,什么都不做。
但不能走到南疆边上再望而却步,像是心有觉察,这才悄然退去。
那样不行。
但要同时直面苏瑶和商陆......
输赢并不需要考虑。
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摆脱因果的纠缠。
“不能死。”
“不能暴露身份。”
“还不能牵扯上因果。”
“......”
“这不是摆明着在针对我?”
宁洛忽然想明白了。
他对因果还不够了解,但仅凭目前的知识却已然可以大致判明,这次神之试炼与其说是对他实力的考校。
倒不如说,是矩阵为他量身定制的局。
这笔债,他是欠定了。
宁洛没有充足的理由,他更是没有资格解构神明的意图。
但身为局中之人,当他跳出棋盘纵观全局,这是宁洛唯一能够得到的答桉。
听起来的确荒唐。
甚至有点自我意识过剩。
你区区一个连神座都不曾望见的小角色,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认为矩阵这位堂堂神明,要费尽心思为你做局?
您配吗?
配!
因为宁洛能够认清自己的底牌。
他是货真价实的穿越者!
所有的推论都并非源于自以为是的臆想,而是在宁洛认清自己底牌的情况下,做出的再合理不过的推测、
他是真正的穿越者,他的身份本就特殊到了极致。
如果蓝星只是个用以养蛊的箱庭。
那他出身的旧日,又究竟该如何定义?
太宇坐标系中有没有所谓“宇宙”,或者说与宇宙概念相近的坐标系?
宁洛不知道,但就算有,那也绝不该成为天行纲常与万界时序和旧日蓝星保持一致的原因。
一天24小时。
一年四季三百余天。
晨午暮夜,春夏秋冬,这所有的一切都本不该成为诸天的潜在法理。
这些本是宁洛曾经阅读时绝不会多心的违和,但现在身在局中的他却再无可能置之不理。
正因如此,他明白自己身份的特异。
更明白,这极大概率,就是矩阵针对他而布设的局。
后退......
真的后退得了?
没有用了。
从他察知到苏瑶与商陆气息的那一刻,或者说,从苏瑶和商陆同时察觉他到来的那一刻......
宁洛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是宁洛不够谨慎。
而是他在天脉的道身真的完全洞察不到苏瑶的方位。
宁洛也一直忽视了苏瑶这一点。
因为在他的视角中,一来苏瑶是友非敌,二来苏瑶已经和商陆僵持在了一起。
但......
无巧不巧,苏瑶没有对商陆出手,商陆也并未自寻死路。
“还是因为我错算了因果。”
“因果......”
“真玄乎啊。”
“既是太宇中某种凌驾于道意之上的深层法理,又可以牵扯到命运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更能冥冥中将不同的人的连携在一起。”
“呼......”
“果然,这是我往后道途必然需要钻研的方向。”
但现在才觉察到这一点,为时已晚。
宁洛没有惊慌,但心绪确实难以平静。
他现在唯一该思考的事情,是究竟该怎么将损失降到最低。
宁洛驻足在骨刺密林之前,没有退缩,也并未行进。
埋伏在林中的苏瑶和商陆都不曾出手,他们在等候着宁洛踏入密林。
宁洛捏着下巴,垂首深思:“暴露身份,意味着违背监察者的守则条律。”
“我的身份越是败露,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就越为惨重。”
“矩阵要利用我,所以会对我网开一面,但抵消的这部分代价,将会成为我欠她的因果。”
“她显然早就料想到了这一点,甚至笃定苏瑶能够察觉到我监察的身份,所以才刻意为我安排了这一任务。”
“而且......”
“啧,我没有偿还因果债务的能力。”
“因为她是神明,我是蝼蚁......”
“只能我欠她,但不存在她欠我。”
这是一边倒的“强权”,宁洛没法拒绝,更没法弥补。
简直......蛮不讲理!
或者说,她讲的是因果的理,而并非事之常理。
或许,这便是所谓神明。
神明的概念宁洛尚且不知,但光是从这一瞬间的思绪之中他便足以窥见其间片鳞。
神明以他的恩赏让众生欠下因果的代价,从而将这世间万灵拘束在她的方寸掌心。
这,还称不上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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