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钊笑着颔首,那灵佑王便搓手道:“薛道长,那主意——”
“在下听闻灵佑王生前从无败绩,还屡次以少胜多,不知是如何办到的?”
这却说到了乌世良的得意之处,他便腆着肚子道:“那要说起临阵兵法,额不是吹,额谁也不服。打仗打的是甚?头一个是后勤给养,得让士卒吃饱;二一个就是军心士气,得让士卒知道打仗能打赢;最后一个就是挑软柿子捏,那硬碰硬可要赔本咧,额可不干。”
薛钊便道:“我这主意便应在最后这一条了。”
“哈?”
“灵佑王有这般多稻谷,如同宝山在手,却不自知啊。”
“还请薛道长指教。”
此时有阴兵奉茶进来,薛钊呷了一口才道:“我以为,灵佑王最后一策,说大白话便是将自己人变得多多的,将敌人变得少少的,可对?”
“着啊!”乌世良一拍大腿:“可不奏是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左右灵佑王一家吃不下这许多香火,何不将稻谷分润给都城隍,商谈好如何分成。都城隍庙下有府城隍,其下又有县城隍,再往下还有山君、土地,一层层分担下去,不过两百八十万石稻谷,旬日光景便能分发干净。”
乌世良揪着胡子思忖,皱眉道:“理是这么个理,可额素来跟都城隍不对付……”
薛钊便笑道:“不过是意气之争,灵佑王又何曾与都城隍是死敌了?即便是死敌又如何?大义当前,摒弃纷争,如此才显出灵佑王胸怀天下。”
灵佑王被说得心花怒放,拍案而起:“诶呀呀,恨不能早识薛道长。若额当初征伐草原时有薛道长指点,那蒙兀早就被额扫平咧,说不定也能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咧!”
“哈哈——灵佑王,这话过了,过了。”
灵佑王瞪眼:“额说的是真心话。有道长此策,何愁大事不成啊。”
咦?这话为何这般耳熟?
他正思忖着,灵佑王搓手踱步,高兴道:“薛道长稍待,此番道长搭上了身家,好处平白都让额们得了,这可不好。额总要弥补弥补。稍待!”
灵佑王一阵风也似没了踪影,待须臾回返,手中多了个长条锦盒。
盒子抽开,露出内中三支白色花朵。
“这是——”
混着阴煞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灵佑王便笑道:“这是酆都生长的荼蘼花,薛道长自然用不到,弟妹却用得到。寻常妖鬼用咧,最少涨一年修为咧。”
一枝花一年修为,三枝便是三年,的确是好东西,香奴正好用得到。
薛钊没推辞,接过锦盒道:“那在下就多谢——”
话还不曾说完,便被灵佑王打断:“道长这话就外道了。这花跟稻谷比起来,不值一提。”
依着灵佑王的性子,本要恭恭敬敬将薛钊礼送出庙。奈何如今庙中人太多,门前更是被领粮食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无奈之下,薛钊又跳到药王庙,兜了个大圈子才回到家门。
此时日薄西山,小院里满是烟火气。
香奴与傻大姐春娘蹲在西厢房檐下,吃着甑糕,看着巧娘在东厢厨房里忙活。
瞥见薛钊进来,春娘招呼一声,香奴已迎了上去:“道士,巧娘做的甑糕比外面还好吃。”
“嗯,巧娘晚上只做了甑糕?”
珍娘自厨房探头笑道:“公子,还做了油泼米皮,就是不知合不合公子口味。”
“无妨,我不挑嘴。”
说罢,薛钊将锦盒递给香奴。
“唔……给我的?”
“咱们送了如此大礼,人家不好意思,这是回礼。哦,还有一包茶叶。”
香奴三两口吞下甑糕,捧着锦盒往正房里跑:“我去瞧瞧是什么宝贝。”
香奴一走,那傻大姐春娘便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公子可知,前院的郑月仙要病死咧。”
“这么严重?”
“吓!”春娘肃容道:“额听她家丫鬟说,郑月仙下晌疼得昏死过去,她娘亲吓得又去请了大夫,大夫还是说什么忧思过度,我看就是庸医。”
薛钊思忖道:“按说不该啊。”
“啊?”春娘不知薛钊为何口出此言。
“不过是见色……嗯……”
春娘急了:“公子说话莫要说半截,吊得人心里七上八下,好不爽快。”
薛钊忽而笑道:“我有一法,可救那郑月仙。”
“公子还会医术?”
“无关医术,便是春娘知道了法子,也能救。”
“额?也能救?”
招招手,薛钊笑道:“来,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