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愣,随后俏脸涨红:“哎呀皇姐……”
见赵一脸娇羞之色,赵福金哈哈笑道:“看来是教了,朕呢,也有些话要教你。”
“皇姐您还是莫要教了,您都还未成婚呢,怎会比那些女官懂的多?”
“呵……朕可比她们懂多了。”赵福金心想,瞧不起谁呢,上一世啥没见过,啥不知道?
“咳咳,朕要教你的,可不是床笫之欢,要教你的是夫妻相处之道”赵福金轻叹道:“成亲之后,得有自己喜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莫要依附旁人,成了别人的附庸,这叫独立自强,此其一。”
“其二,大宋虽不限和离,但莫要因为一些小事便心生此意,夫妻之间如遇争吵,莫要使性子,闹情绪,要就事论事,共同解决,但若遇原则问题,尤其是他若敢动手打你,那你也不可藏着掖着将就着,这叫自爱自保。”
“哼!他敢!”赵傲娇道。
赵福金拍了拍赵的肩膀,温柔笑道:“别的夫妻矛盾,朕不便为你做主,但他要敢动手打你,第一时间就来找朕,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谢谢皇姐!”
“其三,高宠这个性子……说好听点,叫纯良赤子,说不好听点,叫憨傻,既然成亲了,就是一家人了,你从小便聪慧,多帮着点他,以免遭人算计,当然,要注意方式,别让他觉得你太强势。这叫好好说话。”
“好,我一定温言细语,软软糯糯地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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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婚姻这事,一开始都恩恩爱爱,越往后越寡淡,得悉心呵护,最重要的就一点,想他所想,急他所急,当然,他对你也得这样,这叫势均力敌。”
正说话间,道君皇帝的车驾便到了。
赵福金站在原地未动,赵欢快跳着迎了上去:“爹爹!”
道君皇帝走下车驾,拉起赵的手叹道:“哎,一晃眼,我的明日就要嫁人了。”
赵小鸟依人地挽着道君皇帝的胳膊:“又不远,随时可以回来看爹爹您啊。您要是觉得还是有点远,要不给驸马赐一套近临皇城的宅子,这样就更近了。”
道君皇帝一阵猛烈的咳嗽!
父女俩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赵福金。
赵福金朝着道君皇帝微微施礼:“爹,入殿祭礼吧!”
一入延庆殿,气氛陡然严肃了起来。
皇室宗亲已经候在殿内两旁,垂首低眉。
道君皇帝在前,赵福金跟在后面,赵因为是此次祭礼的主事人,位列第三,其余皇亲国戚随后。
祭礼的流程与民间祭祖并无多大区别,上了几炷香,叩首之后,由道君皇帝对着牌位说出此次祭礼之事,乃是皇家嫁女,上告祖宗,以求护佑。之后礼官再念一些告庙之词,教坊司鼓乐一奏。
了事!
出了延庆殿,赵得赶回去准备明日大婚之事,王拉着数月未见的王妃朱琏也早就迫不及待地回府了。
道君皇帝原本也打算回宫,却被赵福金喊住:“爹爹若无事,走一走?”
道君皇帝哪敢推辞,父女二人便弃车不用,走出了延庆殿。
“上次在龙德宫行酒令之时,女儿其实有些问题是想要问爹爹的。”赵福金轻言道。
道君皇帝讪笑道:“此刻虽不行酒令,但福金若有话,尽管问便是,爹爹我知无不言。”
赵福金边走边点头道:“先说正事,女儿让爹爹画的雄鸡图,如何了?”
道君皇帝答道:“画是画好了,只是虽然形态似雄鸡,但……细节实在奇怪。”
赵福金给道君皇帝的样稿,本就不能算是一幅画,就是一副堪舆图,所以道君皇帝按图临摹,自然是不可能画出雄鸡的细节,只能大概勾勒出一个轮廓。
“如此便好,着色了吗?”
“未上色。朕觉得,这样一副……画,做国礼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啊。”道君皇帝喏喏说道:“若是福金非要用画为礼,爹爹那里还藏着不少神品之作。”
赵福金笑道:“不必,画好便行。”
父女两人沿着皇城宫柳,缓步而行,来到一处凉亭处,赵福金扭头对身后跟着的内侍官和殿前司禁军说道:“你们在此候着便是。”
说罢,指了指凉亭:“爹爹,这会天气已有些闷热了,亭里说话,再让人取些冰饮来。”
凉亭,在一片背阴之地,父女二人落座后,赵福金开门见山地问道:“爹爹,您有没有想过,要把这大宋天下拿回去,或者……或者交于他人?”
一开口就如此劲爆,道君皇帝差点就一口气喘不上来。
“福金何故如此一问?这大宋天下,虽说……虽说你是逼朕禅让,可这才短短几年,你便解了大宋外患,如今天下昌平,爹爹有何道理取而代之?”
道君皇帝说的诚恳,继续说道:“哎,说来福金可能不信,想当年爹爹得位,并非是爹爹想要这天下,哲宗病逝,又无子嗣继承大统,向太后为了自己的势力,与那曾布里应外合,非要让朕继位,朕没得选啊。”
“还有那章,说朕轻佻,不可君天下。虽然当时恨死了这老儿,竟敢如此评价朕。但为君多年之后,朕多希望他当时能再坚持坚持,与太后,与曾布再斗一斗,这皇位,或许就落不到朕的身上。”
道君皇帝说着说着,满目哀怨:“朕知道,朕做不得皇帝,做个闲散王爷,作画写字,蹴鞠遛鸟,不好吗?福金呐,你知道爹爹为何突然修道吗?”
赵福金目光温和地看着道君皇帝笑道:“知道,也不知道。”
“福金且说说看。”
赵福金举目看向亭外,思忖了片刻道:“爹爹是个怎样的人呢?”
道君皇帝一愣,赵福金自问自答道:“爹爹其实是个好人,才华横溢的好人,可能幼时,长在深宫之中,爹爹连个玩伴都没有,身旁全是宫女和小黄门,或许那时,爹爹挺孤独的吧?人孤独了,就得找点事做,我猜,爹爹当年打发孤独的办法,是效仿爷爷的那俩弟弟,钻研学问,研究书画,因为他们的才华,让他们在宫里很受欢迎,所以爹爹,也想做一个有很多人喜欢的人,对吧?”
道君皇帝一脸惊诧。
“至于修道,还是因为爹爹的那俩位叔叔,赵颢喜佛,还喜医术,自己还能配制药方,更是善于音乐之事,多次得爷爷夸奖。而爹爹的另一个叔叔赵,善书画,同样常被爷爷夸奖,所以爹爹应该是也想如他们一般,得到爷爷认可夸赞,这才效仿他们的雅好。而这些雅号,伴随爹爹至今,书画、音律在爹爹登基之前就已显现,而求道……”
赵福金一顿,看向道君皇帝:“爹爹,您哭了?”
道君皇帝扭过头,拭去眼花:“福金,你……你怎能如此了解爹爹。”
赵福金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道君皇帝笑道:“害,我还知道爹爹明知六贼乱政,为何不痛下杀手。”
“哦?为何?”
“因为爹爹觉得他们,能跟爹爹您玩到一块,小时候孤独的人,长大后,总是对身旁臭味……兴趣相投之人,格外的宽容。只要能陪着爹爹玩闹,做的那点事,爹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个,应该就是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吧。”
道君皇帝再也忍不住泪水,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赵福金没有劝慰,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女儿小时候,爹爹对女儿很宠溺,这份情女儿记得。今日所言,希望爹爹明白,女儿对爹爹的了解,有可能远胜爹爹对自己的了解,我知道爹爹不恋权势,只想逍遥。那咱们父女之后,就好相处了,女儿要为新大宋打好根基,爹爹您只管逍遥便是,日后无论何人,用何理由来利用爹爹与女儿作对,希望爹爹站在女儿这边,可好?”
道君皇帝抽泣着,狠命地点头:“福金呐,以你如今之声望,谁还会与你作对呢?”
赵福金目光一冷:“可能……会是半个大宋的士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