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尔的声音传下,诸位参会的大臣和代表们旋即再度落座。
这位年富力强的国王没有浪费时间寒暄,直奔会议主题:
“诸位,今天要商议的,仍旧是有关北境的事宜。”
此言一出,早就预先了解情况的大臣们面色不变,贵族代表们却也波澜不惊。
显然,他们对这场会议的主题早就有所预计。
沙尔接着说了下去,冷冰冰的语调中听不出半点感情:
“格雷厄姆大人,我记得我之前曾托您询问伊登大公关于柏尔爵士封地的事情。”
“不知道您是否有任何来自北境的消息?”
既然是讨论北境,自然不可能绕过格雷厄姆这个北地大公的代表。
因此,国王的询问没有让格雷厄姆有半点意外,他紧锁眉头,一副满怀歉意的样子:
“抱歉,陛下,我没有收到来自父亲的回信。”
“恐怕是送信的差人还在路上。”
“我记得您之前提到,王国也会派人发出正式的问询公函。”
“不知道陛下这里,是否有什么新的进展?”
格雷厄姆一席话,就把问题又推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他的父亲一定不会同意国王的弟弟在北境找封地,但他没有必要说出来。
虽然在即将与天平教会信使秘密接头的夜晚到来前突然被召入王宫参加殿前会议让他心中有一丝信息不畅带来的阴霾,但作为大公父亲送给王国的人质,他为北境能做的最大贡献,同时也是明哲保身的唯一手段,本来也就只有和稀泥。
反正国王的使者也绝对不可能在“贝尔斯塔德”有任何收获,他这里不提供信息算不上多突兀。
最理想的结果,自然就是这件事从头糊涂到尾,最后直接糊涂没了。
然而他不会想到,同上一次商讨北境问题的御前会议不同。
这一次,问题的性质已经变了。
原本面无表情,带着无形威压的沙尔听到格雷厄姆的回话,顿时脸色一沉。
他的口吻突然变得异常愤怒:
“是啊,格雷厄姆大人,您说得对。”
“王国也派去了使者。”
“这正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第二件事。”
“既然您率先提起了这件事,那我们就先处理它吧。”
“由于王国使者在贝尔斯塔德的遭遇,为了避免再出现意外情况,我需要暂时将您扣押。”
沙尔说罢,手一挥,早就准备多时的殿前卫兵立刻冲到完全不知所措的格雷厄姆面前,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这位北地大公的儿子还没从国王突如其来的怒火中反应过来,转眼便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草原大公的长子查尔斯顿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国王今天说翻脸就翻脸,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放任格雷厄姆被抓。
他和格雷厄姆同为王国异姓大公的质子,天然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位皮肤黝黑的“草原之子”反应迅速,立刻站起身来,大声向卫兵呵斥道:
“你们在对一位大公的子嗣做什么?”
“还有没有对贵族的尊重了!”
响亮的声音如同平地起惊雷,让卫兵们一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随后,查尔斯顿又面朝国王半跪下来,摆出一副恭谨的姿态,语气却十分犀利:
“陛下,无论王国的使者是否从伊登大公口中得到令人满意的答复,您都不应当牵连到格雷厄姆大人身上。”
“贵族就要有贵族应当享有的体面!”
查尔斯顿的一席话铿锵有力,大贵族代表一侧当即传来了一阵阵附和声:
“侮辱贵族,有损国体!”
“查尔斯顿大人说得太对了!”
“必须严惩这些肆意妄为的卫兵,不然,国将不国啊!”
能参加议事会议的除了公爵代表,当然还有部分强力侯爵的代表。
他们或许不敢率先发声反对国王,但丝毫不介意跟在两个异姓大公后面摇旗呐喊。
谁的领地还没有一尊神明庇佑了?
汹涌的斥责声反倒让原先气势汹汹的卫兵们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
本该被他们控制的格雷厄姆也趁机摆脱了束缚,一幅忠心耿耿的模样:
“陛下,我不清楚您的使者带回了怎样的信息,让您愤怒至此。”
“但如果您坚持认为抓住我就可以让事情有所进展的话,我甘愿被捕。”
“我们萨克斯顿家世代忠良,只要是对王国有益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一番话说下来,贵族一侧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甚至有两位侯爵之子鼓
了一会儿掌,开始掩面而泣。
他们哭得感天动地,闻者莫不动容。
一时之间,议事大殿乱成一片,哪里还有半分王国中枢的体面?
沙尔面色阴沉似水地看着场下的闹剧。
类似的情况早就不止一次地在议事大殿中上演了。
尽管混在贵族一侧的还有属于王室的四位大公的代表。
但即使是其中势力最强的西海大公,所辖的领土也不到北地大公的四分之一。
说起来是常绿平原临海的膏腴之地,可左右不过两三城的空间。
周围又都是别的贵族经营多年的封地,发展上限一眼看得到头。
这四位沙尔的“自己人”所起到的作用根本杯水车薪。
这些贵族,果然是王国一切问题的根源!
沙尔看着闹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先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来维持秩序的御前宰相康茨列勒。
随后。
咚咚咚——
国王权杖轻轻敲击在地面之上,莫名发出了令人心神震动的响声。
场面为止一静。
沙尔盯着仍旧一脸忠心无畏的格雷厄姆,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的父亲,杀死了我派去的信使。”
“这位信使名叫特蕾西亚,是秩序之光的牧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还曾在今年的新年宴会上与她共舞过一曲。”
沙尔的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由得怔住了。
怎么死了神职者?!
事情大条了!
格雷厄姆更是一惊。
脸色剧变的他僵了几秒钟。
随后,在强烈的求生欲下开始自救:
“陛陛下,从常绿之心出发前往北境路途遥远。”
“特蕾西亚会不会会不会是路上遇到了其他意外?”
“我的父亲一向对王国忠心无比。”
“他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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