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王冬儿左右看了看,霍雨霖这个被绑架者的行为举止一直很不符合被绑架者这个身份——从走出使馆那一刻开始,无论话题还是前进的方向一直都是霍雨霖在主导。
不过王冬儿倒也没什么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羞辱感,她很熟悉这种节奏,也已经很习惯这被人主导的感觉了——在史莱克时一般而言都是千劫作为所谓队伍里的主导,千劫不在就是霍雨霖为主导。
这对名义上的兄妹仿佛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总是能够迅速的获得其他人的信服。
至少王冬儿这几年挺习惯的,短时间内也没什么改变的想法。
她也需要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
“这是星罗城内的贫民窟。”霍雨霖也在借着星光左右打量,目光复杂,“曾经我哥说过我:别动不动觉得自己多惨多惨,多么必不可少,只要多看看,就会明白人命是一种很不值钱的东西。”
“我知道这是贫民窟,所以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王冬儿歪了歪头,一脸的疑惑。
所有城市都会有那么一个失败者与鬣狗们所处的阴暗角落,它们名字或有不同,所处的方位也不同,有的叫贫民窟,有的叫不可接触之地,有的叫达利特之居……
但本质上它们都大同小异,建材都是些廉价之物,墙壁上用黑灰写满了恶俗的言语与涂鸦,任何一个从这里走过的人都一身怪味儿。
脏乱差是这些地方的统一标签,它们显得缺乏秩序,它们是丑恶与黑暗滋生之地,是城市的污垢。
这里怎么看都不是她们两个各种意义上的天之骄女该来的地方。
“你当然知道这是贫民窟,只在别人的诉说与书上,然后呢?”霍雨霖蓝色眸子中带着认真的情绪,反过来询问道。
“什么然后?别用反问代替回答啊。”王冬儿一愣。
“我记得在明斗城的时候,我哥说过让你多看看。”霍雨霖不得深吸了一口夜风都吹不散的污浊空气,努力将话说的清楚些。
王冬儿一怔,瞬间沉默了下去。
她当然不止在书上看过,也不止在别人的诉说中听过——从史莱克废墟到天斗城的一路上,她第二次看到了除昊天宗史莱克之外的景色——第一次是前往明斗城参加斗魂大赛。
她以史莱克监察团的名义在这些地方清理着那些蹩脚的邪魂师——都不知道那些看似凶恶污浊魂环却只有一两个白环或者直接没有,只能运用武魂的魂师算不算邪魂师。
她当然很清楚每座城市的上层人士,那些出入于各种光鲜亮丽的宴会的贵族们对这些地区的评价,认为他们是城市的污点,是拖累魂师荣耀的黑暗,他们每年不得不花一两场宴会的金魂币来安抚这片黑暗,以防止这些黑暗蔓延出去对城市造成更大的乱子——这是一群在“贵族精神”之下才能得以生存下去的蛆虫。
当然她也明白,这是放屁。
贵族又不种地,又不养猪,甚至他们都懒得去城外的荒野上驱逐一下野兽。
可正如她在各种宴会上的烦躁一样,她挑不出什么错来——容易滋生邪恶之地当然要受到惩戒,贵族们浪费归浪费,可浪费的终究是贵族自己的东西——那是他们的领地,那是他们的财富,那是他们的粮食……
贵族们那样东西不是辛苦修炼之后应得的财富?不然修炼的意义何在?武魂与魂力的意义何在?
难不成仅仅是为了修炼之后魂技能放特效吗?
说贵族都是罪恶吗?可无论私下怎么堕落,明面上贵族们至少会维持基本的秩序,除了被冒犯之外他们也没兴致找一群脏兮兮的平民麻烦——然而被冒犯之后进行还击本就是秩序的一环。
“他们游离在秩序之外,这是没办法的事。”最终她只能如此回应霍雨霖。
同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人,潜意识里王冬儿觉得这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
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星光下的一幕,不远处几个轻浮的醉汉簇拥着一个身材已经走形,穿着破破烂烂的女人走进了小巷,脸上的表情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出他们打算做什么坏事,还不待她出声阻止,小巷中就传出了一阵打斗声。
随后那个女人面带讥讽的走出了小巷,点着手里带血的铜魂币。
然后女人就看向了两个似乎正在对峙的少女,她脸上迅速爬上了一丝惶恐,重新躲回了另一条小巷中——看衣着打扮以及容貌就知道这是两个她惹不起的大人物。
没有呼救,亦没有所谓的惊恐的献上钱财——几个带血的铜魂币,真要献出来那就是在侮辱两个她惹不起的大人物——女人很明白这一点。
周围的可能存在的居民对此司空见惯,几个喝醉的醉汉满脸是血的走出了小巷,骂骂咧咧了几句又醉醺醺的走入了黑暗。
没有报官,亦没有呼朋引伴。
他们一样对此习以为常。
王冬儿长出了一口气,她毫不怀疑,只要有一丝修炼或者接触邪魂师的可能,无论是醉汉还是女人,都会成为令人厌恶的邪魂师。
是的,是他们自己拒绝了秩序。
也不能给这些人以力量,让他们有造成更大黑暗的可能。
“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这就是我代替我哥给你的答案。”霍雨霖的声音依旧很淡,手指向了星光下的一个屋顶,“他也不会给你第二个答案。”
“那里有什么?”王冬儿没有在乎答案这个答复,而是疑惑的看向了霍雨霖手指的方向。
“那里什么都没有。”霍雨霖收回了手指,“但如果你去明都,或者日月帝国的其他城市,应该就会看见差不多的区域内最高的地方挂着一面日月帝国的旗帜。
“这就是为什么顶着莫大的骂名,背着无数冤魂我哥也非要把史莱克炸了的原因;也是我为什么好不好的非要去接那个仿佛就是为了玩尬的公主名头的到原因。”
“一面旗帜能代表什么?又和史莱克有什么关系?”王冬儿怔怔的回头看向了霍雨霖。
“因为日月帝国至少愿意把他们纳入自己的秩序之内,而史莱克是不允许随便到处挂史莱克那头怪物符号的——因为这可能会有人对史莱克引以为傲的怪物符号造成侮辱——当然,也可能是那个绿色怪物的符号确实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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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确实有很多错误,可它存在了一万年,证明它并不全都是错误,它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可取之处的——至于错误,可以改——我们已经改过了一次不是吗?”
“可改起来还是太麻烦了。”霍雨霖垂下了眸子,遮住了蓝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