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至上真神大军所过之处的所有村镇都沦陷了。
所以沿途能看到许多燃火的废墟。
倘若打开全域视野,就能看到如下景象:失去家园的难民向西逃亡博德之门,他们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邪教大军,然后是从艾尔托瑞尔逃出来的提夫林难民,小心翼翼地缀在军队后方,再然后才是冒险者小队——宛如追赶退潮海水的沙蟹。
所有人七荤八素的全都涌向宝剑海东岸的大城市,在那口名为博德之门的高压锅里一通乱炖,最后出来的滋味是让人皱眉,还是喜笑颜开,就得靠冒险家们的决心了。
第六天傍晚,队伍在“水车村”扎营过夜。
因为河岸建了两座水车,所以大家就这么叫它。没人会来纠正他们的叫法,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烟。
村民们不是逃难去了,就是被邪教徒做成不死生物,追杀逃难的邻居了——这么想还怪幽默的,但惨案是切切实实,并让队伍里几位心肠柔软的好人为之悲伤。
林德也会念两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至于兴亡盛衰是何物,大约是神们的野心欲念。
村里烧杀的火焰还没完全熄灭。
影心念诵咒语,召唤一团雨雾,扑灭村舍酒馆的阴火,卡菈克大大咧咧地踩着焦黑地板,这里跳两下,那里跺两脚,这是在检查可能存在的地窖。
地窖的确是有,就在一根断裂的木梁下,里面贮藏了酒水、奶酪、腊肠、面包和干菜。此外还有一大二小三具闷死的尸骸,看样子是母亲和两个孩子,在大军入侵时躲进这里避难,却被燃烧的烟雾活活熏杀。
母亲是举着孩子死的,而他们的小手没能推开被木头压住的窖口木板。
卡菈克看到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队友们围过来叹气。
“话说,守墓人,你就不能大发慈悲,救救这三个可怜人吗?我们凑一凑钱,六百块还是有的。”威尔把口袋里最后一个钢镚都挤出来了。
守墓人一贯平淡,他对生命的漠然已上升至一个新的高度,或者说,是走到极致而自反,绝对的冷漠代表绝对的尊重。
“彼辈之命运轨迹已遁入黑暗,然灵魂不息,死亡既是新生。”
在一个有复活术的世界里,守墓人对复活生命的态度可谓是出奇的保守。林德揣测耶格这老家伙大概是不喜欢给自己增加工作量,毕竟一个人在鬼门关来回横跳,阎王爷的血压会很高。
“埋了吧。”林德掏出大铲子,帮人入土为安,还立了一块墓碑,写道:伟大的母亲,保护孩子至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后也与他们相拥。
又是一笔圣武士经验,也算积少成多。
见惯生生死死的冒险者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依旧围着篝火饮酒唱歌。
晚宴结束,天色完全黑沉下去,晴朗夜晚的月亮娴静地很,绕着月亮公转的小行星带仿佛轻盈的钻石尘埃。
别的冒险者都已经歇下,守墓人和佣兵在营地一角默默站立,像是三丛吹过风的灌木。噬魂怪悬浮在停转的水车上,心灵沉浸在宇宙的精神维度里,仿佛屋脊上的立兽。不远处扎营的荣誉守卫盘坐冥想,进行自我身心的修持。
安静极了。四下的虫鸟走兽都不说话。
惟独影心跪坐在地,口中磕磕绊绊地诵读塞伦涅的圣言,忽然仰头,看到月亮被一道梭子似的黑影遮蔽。
月光的启示带给她一些不详的联想。影心站起身,开始准备4环预言术的仪轨,她要向塞伦涅询问是何物遮蔽了月亮。
仪式法术流程繁杂,不等她做好准备,天空中的阴影却开始逼近了。
林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影心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眯缝起一只眼观察,“嘶,来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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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