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起来,也就老太太后给过来的那个似锦的,前儿我路过宝玉那里,见她指挥底下小丫头们做事,端的体面大气。”
见贾政提起了似锦那个丫头,王氏便知道贾政对宝玉的关心,远比她想的还要多,便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老爷说的那个似锦也不错,只是我瞧着宝玉对她没什么特别的,这种事,虽然规劝宝玉重要,要是让宝玉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烦将起来,那岂不是还不如不放的好。”
贾政见王氏似乎对似锦没什么想法,便问王氏道:“那如你说,你可还有什么人能选?
除了似锦,我记得老太太在宝玉小时候给给过来的那个丫头,说是针线上极好的那个,和宝玉有从小一起的情分,那个也不错。”
贾政说的是晴雯,王氏一听就想起来是谁了,顿时就皱起眉头来,有些不愿意地说道。
“那个丫头我觉得不好,老爷是没看到,那丫头在院子里头经常训斥小丫头们,端的是一丝儿情面都不留,就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她也不甚尊敬,也没少和宝玉的奶娘李嬷嬷吵架。
这样性子的丫头,如何能在身边劝宝玉读书。”
贾政没想到晴雯的性子是这般的掐尖要强,一想到宝玉那软和的性格,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妥,要是选了这丫头,宝玉还不让这丫头给把持住了,于是他立刻对王氏说道。
“这个不好,那就不要用她了,免得带坏了宝玉,只是这么一来,咱们竟是挑不出人了?”
贾政又看王氏,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你如今身边也没有好丫头,一个个瞧上去相貌平平,便是送了她们去,宝玉也不喜欢,更是没用。
我记得原先你身边的丫头不比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们长得齐整,也不似现在这般。
家里管着采买下人的管事如今是谁,也该告诉他一声说挑些好的来,只拿这些糊弄人,就是带出去让别人家的人见了也觉得丢脸。”
王氏听了脸上一阵尴尬,贾政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也确实没错,王氏这回放在身边的丫头,都是长得平平淡淡的那种,不漂亮,也没有什么特色,更是不怎么会哄人。
那是因为她在被花钿那个嘴甜心苦的丫头给算计了之后,看着长得漂亮,又会来事的丫头们产生了浓厚的不信任,她觉得伺候人的丫头,还是能把你吩咐的事情做好就行。
也不用太过伶俐的,那样的丫头心思太大,为了不让自己身边再出一个类似花钿那样的丫头,王氏便着重在一些看着不起眼的丫头里面,选了几个只会做事的上来。
就是她选上来的彩萍,也是会办差,那长相也不出色,只看着顺眼一些罢了。
王氏被贾政这么一说,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不过心里也觉得烦闷,觉得贾政管的宽,又觉得贾政这人实在是烦人的很。
当初他自己纳了赵姨娘,不就是见了赵姨娘的美貌才动心么,现在在她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要是真的是个正人君子,就别让姨娘生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往外爬才是。
王氏心里这么想,不想贾政心里也是觉得郁闷。
他从小生活在荣国府里,见惯了美貌的丫头,骤然在王氏这里见着了这么普通的,甚至觉得王氏身边的丫头有有些丑,正巧遇见了这个机会,便说了出来。
也是给王氏提个醒儿,王氏以后少不了出门赴宴,若是带着出门的下人一个个都丑陋不堪,这让别人要怎么看待他,不得怀疑是他背地里是个酒色之徒,王氏为了防备他,这才将身边的丫头都选成这样。
贾政和王氏互有心思,面上却是极为和谐,王氏点头道:“这也是我平时太忙疏忽了,等回去一定好生挑些个好的上来。”
见贾政点头,王氏这才对他说道:“老爷也不用觉得烦闷,我既然主动与老爷说起这件事,如何能没想过人选,眼下我倒是瞧上了一个人,给宝玉极好,老爷可想听听?”
贾政听王氏说有个极好的人选,怎么能不听,立刻让王氏说说人选是谁。
“哦?太太有什么人选,不妨说出来听听?”
王氏因笑道:“这个人老爷也见过的,就是老太太身边的鸳鸯。”
王氏说她想好的人是鸳鸯,着实让贾政惊讶不已,他思来想去,想到了大大小小的人,都没有想到鸳鸯身上。
于是便问王氏道:“太太怎么想到了她?
那鸳鸯是老太太身边第一得用的人,凡是吃穿住行,老太太哪一样能离开了她?”
贾政自己越想越觉得不可能,王氏见他想的直摇头,怕贾政就此不再与她说这件事,便急忙劝道。
“老爷你听我说,又不是现在立刻就要了鸳鸯去,那老太太身边没了伺候的人,我也心不安。
我是说等上个一年半载的,或者两年也行,咱们可以先和老太太说好,将人定下来,等两年,老太太身边又有了新的丫头上来,那鸳鸯不久可以去宝玉那里了。
宝玉现在不比小时候了,咱们要不先为他考虑,等他自己看上了什么人,拽到屋里,那岂不难办?
还不如早早就定下来,就是宝玉知道了也无妨不是么。”
贾政正想着拒绝此事,让王氏不要乱想,只是他听了王氏的解释,也觉得有理。
且鸳鸯做事他是看在眼里的,心里很赞赏这个分寸拿捏的极好的丫头,便将想要拒绝的话收回,若是真的能将鸳鸯要过来,便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于是他便对王氏说道。
“你说的很是,鸳鸯这丫头我看着也不错,若是真的能给宝玉,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我不好管宝玉屋里的事情,你既然有了这个心思,不妨去老太太面前说一说。”
王氏听了贾政的话,在心里直翻白眼,要将鸳鸯说给宝玉这件事,明明贾政已经动心了,却仍然在她面前端着架子,想着让她前去出头,到时候他贾政在后面悄声得好处。
王氏可不认为贾政就只以为鸳鸯有着稳重这一件好处,好不是惦记着老太太手里的东西,分家的时候,老太太可是说了,她手里的东西,要等着她百年之后再分。
老太太库房的钥匙,还有库房里头的东西,要说谁最清楚去向,还不是老太太身前的这个鸳鸯,谁不知道,得了鸳鸯就等于得到了那样多的好处。
只不过是贾政不说,她也不说罢了,罢了罢了,看在真得实惠的份儿上,她也就不计较贾政这般的小心思了,便也笑着对贾政道。
“那我就找时间和老太太提上一提,也不说的太明白,万一惹了老太太生气,却是咱们的不是了。”
贾政闻言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点头称是,说还是不要将老太太气到的好。
贾政与王氏在自己屋里商议着如何将鸳鸯要过来的话题,史溁这边也没闲着,有了王氏这一缘故,史溁便将其余的丫鬟们都支了出去,独留了鸳鸯一个人在眼前。
鸳鸯也知道史溁接下来要说什么,往日那副明亮的眉眼,如今也染上了几分薄雾,她静静地站在史溁面前,微低着头,目光有些躲闪。
史溁见鸳鸯这副模样,笑着开口说道:“鸳鸯,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前两年,我也和你说过这件事,当时的话现在依旧作数。”
鸳鸯听了史溁的话抬起头,可是声音却十分细小,就见鸳鸯说道。
“老太太,我不知道......”
史溁听了失笑道:“傻丫头,你这不知道可不行啊,你今个也看见了,还没怎么样呢,就有人已经开始在打你的主意了。”
听史溁将这话说的这么明白,鸳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嗫嚅道:“都是我的不好,让老太太费心了。”
“怎么是你不好?你不好她费心思问你做什么,就是因为你太好了,她才想要你过去。
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咱们两个谁没看见过谁怎么样,你实话与我说,你想选个什么样的人,你说了我好去给你找。”
鸳鸯被问起自己心里喜欢什么样的人,更是觉得脸上发烧,这种事情总不是好开口的。
不过史溁坚持,鸳鸯也怕自己不说,王氏再起了什么歪心思,放出一些不干不净的口风去,那时自己就是不愿意也不能了。
王氏今个提起来,不是要给贾政讨,就是给宝玉讨,可是她一个都不想去,她想好了的,绝对不会去给人家做小,谁也不行。
于是鸳鸯犹豫了一会儿,才在史溁身边小声地说道:“老太太,我和您一起听那戏文,倒是觉得那些能征善战的将军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鸳鸯这么一说,史溁就明白了,鸳鸯心里竟然喜欢的是威武的大将军,便笑道。
“怪不得,我说我怎么见不着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原来咱们鸳鸯姑娘喜欢大将军啊!”
鸳鸯的脸膨得一下就红了,抱着史溁的胳膊难得地撒了一次娇,“老太太......”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了,这也不难,咱们京里头的好儿郎多的是,等回去了,我亲自给你把关,绝对不会叫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