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康斯很正常,杨浦也是。
所以杨浦很快做出了判断。
他也不是瞎子,康斯那一脸的忧郁有眼就能看得见。
“有事就说,别没屁搁楞嗓子。”
康斯被说得一脸尴尬,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他挑了挑燃烧着的建筑材料,一阵被火苗夹杂着的灰烬腾了起来,在杨浦的唉声叹气中落进了正沸腾着的锅里。
“你……你不行睡回去吧?”
康斯抹了把脸,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不,咱跑吧……”
杨浦翻了个白眼:“跑?为什么跑?怎么跑?
远的,咱得罪了街猫组织,你是不是忘了它背后还有个用户遍布太阳系联邦的恶魔酒吧?
近的,咱得罪了谢里曼,你是不是忘了张锋那诡异的身手跟孙雪晴那怪物一般的力量?
跑?咱跑哪去?”
“不是……我……它这个事……”
康斯继续抹脸,他正坚持着的某种东西仿佛丝毫未动。
“咱哥几个好不容易爬出来,我是真不想再带着你们躺这趟浑水了……”
杨浦干笑了两声,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行了吧你,当初是我们没辙了把你拖下水了,你说这些屁话干啥,要么兄弟几个一起上岸,要么就一块死了拉到。”
“话虽是这么说,但薛浩跟他父亲是无辜的,我不想再做这种害人的事了。”
“你……良心经受不住煎熬了?那咱以前做这种事的时候,你怎么受得住了?”
杨浦的话像是一记闷棍,将康斯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受不了煎熬,是因为你已经脱离了以前的生存环境,你现在吃得饱穿得暖,有力气去想那些道德层面上的事了。
咱以前过得是啥日子?
吃饱都是问题,饿得头晕眼花,得个小病都特么要死……
道德问题?那有肚子问题要紧……”
杨浦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就像个当过婊子的女人,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肮脏不堪。
你唾弃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甚至要立个牌坊,与之前的自己一刀两断。
你是不是忘了啊?以前的你只是在努力活着,他有什么错啊?
虽然穷困,他依然在自己能力范围仁慈着……
哎哎,咱就说,你放掉的肉票还少啊?给肉票看病这种事是谁干的啊?哪个绑票的家伙会倒贴钱把人送回去啊?
你不要踏马的吃饱了,就否定之前的自己,老子踏马的不同意,是踏马的以前的你救了老子的命,不是现在这个黏黏糊糊,娘娘们们,优柔寡断的家伙!”.
杨浦越说越激动,以至于说到最后,他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指着康斯的鼻子嚷嚷了起来。
“我哪里黏黏糊糊娘娘们们的了?”
康斯的反驳有气无力。
杨浦重重的啧了一声,低头坐在了刚才坐着的两块砖头上。
“你问问他们……”
康斯转过头去,聂鹏、沃利斯、老六站在楼梯口,正抱着肩膀看着这边,好像已经来了挺久的了。
“确实黏糊。”
“是啊,吃两天饱饭就不是他了……”
“嘁嘁嘁……”
康斯干笑了两声,有些无语的挠着脑袋。
道德约束这种东西,是会随着人所处环境而改变的。
人的所处环境越极端,它的约束力越弱,相反,所处环境越优越,它的约束力越强。
当然,这还要因人而异。
它更像是一条线。
有的人在自己过得还算可以的情况下,他会对这条线敬而远之,保持距离;
有的人即便是在局促的生活中,也可以保证对这条线的敬畏之心;
但有的人,即便他们有着荣华富贵,他们也会对这条线视若无睹,甚至反复跳过它,从而追求那他们本就不缺的物质享受。
康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对于道德上的合理性追求的有些过了分了。
最终,他决定将他自己卡在脖子上的道德锁链松开几个扣。
“那啥,怎么都下来了?该干的活干完了?
等这件事结束后,真的进了运输队工作,那才算真正的重新开始!
玛德,自由生活前的最后一道坎了你们能不能上点心?”
四人一阵嘟嘟囔囔,开始各干各的。
老六返回警戒的三层,聂鹏与沃利斯回到二楼,架设警戒单元的架设警戒单元,忙着摆弄电脑的摆弄着电脑。
杨浦拿着一块酵母火腿,用战术刀一片片的切进翻着热气的锅里,没好气的白了康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