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空地,只有江祭臣一个人站在原地。
周围安静极了,就好像,这些天以来,一直都是江祭臣一个人在这处行走,在与空气说话,晚上,睡在焦黑的床上......
江祭臣低头,看到掉落在脚边的龙拐杖,他轻轻地从地上捡起来,之前掉落的龙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到拐杖上。
江祭臣将匕首收好,拿着龙拐杖,头也不回得向村落深处走去。
贪婪的心,终将变成再无轮回的折磨,无数次生与死的痛苦,也终将作为对贪婪之心的惩罚。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但惩罚不同,惩罚与痛苦,从不曾缺席过。
江祭臣淡淡得笑着,承受该承受的惩罚.....
是的,他的身上,也有需要去偿还的惩罚,只是,曼珠却仍是没有参透吧。
或许,人生的苦难才更容易让人参透生命的真谛吧。
江祭臣一路走到村子的祠堂,他抬手推开焦黑的大门,里面的场景与之前所见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祠堂正中央那尊铜塑供像,那纯洁的笑容,他曾见过的那张忧郁的脸。
都是被活着祭天的姑娘啊......死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江祭臣跨步进去,将龙拐杖放置在铜像面前的台子上,望着小公主的铜像:“物归原主!”
说罢,江祭臣直接跨步而出,头也不回得离开。
这一次,他跨出村口的时候,就像是从一处结界跨步而出,身后的世界,全然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江祭臣的表情淡然:“婵儿姐姐,未来,请多保重,好好保护自己.......”
.......
将江祭臣终于走到长安城的城门边时,他望着那恢弘的城门,慢慢扬起唇角:“长安,我又来了!”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有士兵的吼叫:“让开让开!都让开!”
江祭臣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俊朗而严肃的表情,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目不斜视得向长安城的城门而去。
江祭臣望着那人的侧颜。
一骑红尘而去,大门被打开,跟随在那人身后的人对城门口的士兵道:“大理寺卿付凌天回城!”
老百姓们自然得让开,并对这位大理寺卿十分恭敬。
江祭臣歪着头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老百姓们如此的尊崇?”
身边,一个小男孩看着付凌天的背影,扯着母亲的衣袖:“娘,你看你看,是付大人!”
母亲笑着抚摸着小男孩的头:“是啊,付大人英明神武,以后长大了,要像付大人一样,不畏权贵,为民除害!”
小男孩笑得更开心:“娘,我知道啦!”
“付大人.......为民除害......”江祭臣望着逐渐远去的付凌天的背影,口中喃喃着。
江祭臣的身上都是脏污,就连脸上都满是脏污,俨然一个可怜的小乞丐模样。
那小男孩偏头,看到江祭臣,随后,将手中的半张饼递给江祭臣:“小叫花,你饿吗?这个给你吃。”
江祭臣一时还没有明白,小男孩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小叫花......江祭臣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如此叫。
“拿着吧,别怕。”小男孩直接将那半张饼递到江祭臣的手中,对江祭臣笑着。
小男孩的母亲将小男孩扯到一边:“不许这样叫别人,”说罢,蹲身下来,从油纸带子里另外拿出一整张饼,递给江祭臣,“吃吧孩子,饿坏了吧。”
江祭臣慢慢接过饼子,他突然觉得心酸。
是的,现在,他的肚子好饿,他从不曾感受过如此饥饿的感觉。
他将饼塞进口中,大口大口得吃着。
他低着头,泪水慢慢涌出来。
那母亲带着小男孩离开。
江祭臣满嘴的饼子,等两人离开后,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远去的母子,他满眼的羡慕。
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会像这样,牵着他的手,每天都为他买这种廉价却好吃的饼子吃。
江祭臣一边想着,继续将饼子塞进口中,这是他从不曾吃过的美味。
泪水狠狠地砸在他脏污的手指上,他仍是不管不顾。
吃完了饼子,他抬脚,仰起头,朝着长安城的城门而去。
渐渐得混入城内的人群之中。
城外不远处的阁楼之上,荆棘站在屋顶高出,冷眼看着江祭臣的身影混入人群。
“姑娘,为何要让他来长安?”
话音刚落,曼珠的身影出现在荆棘的另一侧,她的视线始终落在江祭臣的身上:“让他经历些事,直到长大,重新认识我,这一世,我出现的太早。”
荆棘从江祭臣的身上挪开视线,看向曼珠:“姑娘......”
曼珠始终望着江祭臣:“这一世,我会寻个机会,让他忘了我,一直到他十八岁.......这期间,我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荆棘望着曼珠,不说话。
曼珠的视线却始终没有收回:“寻找三魂七魄的事,该开始筹划了。”
三个人,视线以三角关系的状态呈现。
长安城的繁华人群中,三人却显得格外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