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诡异。”唐娜评价说,她略显小巧的脸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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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顿决定听听她的意见。
“哪儿?”
“哪儿都是。”少女不安地抿了下嘴唇:“我们明天该是要继续旅程吧?”
克雷顿皱紧的眉头重新舒展:“你刚才在马车里可能没听到,玛丽·艾塔女士的伤势很重,要想让她得到生存的机会,我们就必须回到热沃去。”
“瞧,就是这样。好像热沃不再允许我们自由地出入了。任何试图这么做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唐娜忧心忡忡地清算起来:“您瞧,我们来热沃时骑得马都死了。而其他马和驴也都有自己的工作,不被外借。而现在,外人来热沃似乎也有了障碍。”
克雷顿也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之前怀疑过是有人在搞鬼,但经过观察,他发现每件阻拦他们的事都确有其因,环环相扣,并没有表现可疑的环节。并且,要说一个地方、而不是生物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还打算把他们围困起来,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存在的概率过于渺小。
它仅是听起来就够荒诞的,就好像突然有一天他的房子会指责他把食物残渣留在地板上一样。
这种事太过离奇,他宁愿相信只是自己倒霉而已。
克雷顿勉强地对侄女露出一个笑容,希望她能够排除这个可能:“这个结论有点吓人了,但我想那是制皮师的原因,而我已经杀了它,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看,克拉拉不久没事吗?”
“但它现在就在发生。”唐娜强硬地说。“克拉拉是恶魔,无形者没有命运。而除了这个特例,这儿并不是没有别的例子。那位斯图尔特先生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他的那两位同伴现在到哪儿去了呢?玛丽·艾塔女士和克拉拉来到这里的路上也都遇到了袭击。”
“斯图尔特自己可是毫发无损。救世军当然也全须全尾地抵达热沃了。”
少女摊开手,这个很不淑女的姿势看得克雷顿直皱眉。
“所以斯图尔特自己回来了。救世军也由您和路易斯教士针对,这或许就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而且不要忘了,那位水泽仙女本来也是要离开热沃的,只是因为我们的劝说才暂做停留。现在她虽然离开了热沃,但也中了枪伤。我想这不是意外。”
唐娜的理论成功让克雷顿变得疑神疑鬼了。
他挑不出对方理论的毛病,但仔细回想,他还记得有一件事可以作为反例,那就是本地的坐堂神父带着旅店受伤的伙计比尔坐车去了城里求医,那可是一帆风......不,这不足以作为反例出现,神父离开乡民的视野太远,他们反而无法确认这位圣职是否平安。
“那是救世军在捣乱,路易斯教士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弄错了敌人。”他还是不想承认唐娜的观点。
“可您怎么知道这不是自然安排的一部分呢?”少女反问道。
克雷顿摇了摇头,森林中的黑暗与冷空气开始让他感到乏味了,他谈话的兴致开始降低。
“自然的安排...唐娜,自然也有灵魂吗?”
唐娜比他想象得要坚定。
“当然了,就连一块石头和一粒沙子都有自己的灵魂。”
“你学的是萨满教的巫术?”
认为所有物质都有与之匹配的灵魂,且灵魂永恒不朽——这是萨满教的教义。
尽管克雷顿已经认知到真实的超凡体系和他过往通过人们的只言片语了解到的传说并不完全相似,但他还是不免对萨满教抱有几分轻视。
“萨满”这个词向来和野蛮相邻,当人们提起萨满,心里最先想到的都是些披着兽皮,脸上有着奇怪油彩的巫师。
他们具备了某些神秘力量,但文明总是和他们不沾边。
对此,唐娜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她对这个身份有着非同一般的痴迷和敬仰。“这就是真理”这句话几乎就写在她的脸上了。
克雷顿不喜欢和她针锋相对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翠缇丝。
“我这里有一个问题,热沃过去一直有税官和邮差为了公事拜访,他们怎么会没事?”
“那么这个月他们来了吗?”
克雷顿哑口无言,他不知道税官怎么样,但邮差确实倒了大霉。
发现自己在与象征权威的叔父辩论中占据了上风,唐娜不禁兴奋地额头冒汗,好像她的结论不意味着是一件坏事。
克拉拉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看唐娜的表情,她相信此刻应该是欢乐的,于是伸出两只“手”拍了拍,发出钢铁碰撞的刺耳声响,惊走了附近枯树上的一窝飞鸟。
克雷顿按了按鬓角,缓解脑袋的压力。
他不想再争论下去了,或许唐娜是对的,但他不知道。
这种事情就该由专业人士负责。
“关于这件事,你可以去和朱利尔斯谈谈,或许有了你的知识援助,他能为我们准备一点专门的防御措施。现在我们回营地,我也去找温斯顿聊聊,或许他会知道点什么——关于你说的...土地意识。”
今晚他要接受的信息太多了,他得好好捋捋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