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艾塔的伤势逐渐稳定下来。
她开始退烧了,但还是很虚弱,依旧没能睁开眼睛。
克雷顿和他的“随从”都搬来了佩罗家,其中就包括这位伤员和重要的医师,朱利尔斯认为想要她恢复到能够开口说话还需要几天,而行走更是遥遥无期。
一个邮差在路上遭遇袭击的事当然也通知了镇长,这引起了十分的重视,救世军的通缉令已经被秘密地送到镇上的诸位主事者手里了,战斗随时可能打响,但这个消息仍然被他们隐瞒,除非有一个恰当的时机......
为了尽量地减少牺牲,除了武器的准备以外,他们还在等——等救世军开始生病。
这不是在说笑,现在是冬天,沼泽附近的环境对于任何缺衣少食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通常只要三个晚上,刺骨的严寒可以让一个强壮的成年人虚弱不堪。
如果一个人抬起枪口都费力,那么他也就没有什么威胁性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晚上要等了。
同样的,克雷顿也明白杰弗里镇长和猎人的新话事人隐瞒通缉令的意图,这既是为了不让消息走漏,使得救世军中出现更多变故,同时也是为了让商人们充当免费的监视者。
为了榨出救世军的钱,他们每天都会去拜访沼泽。
不过这件事和已经打算离开热沃的人来说就不值得关注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佩罗问。
出人意料的,他反倒是最等不及要回城的那一个,当他说这话的时候,嫌弃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瑟兰妮,后者立刻从沙发上下来,假装自己正要去厨房帮忙。
放任一个妓女住在自己家里对老人而言简直是一种道德羞辱,他只是看在别人的份上才容忍了这一点。
克雷顿实话实说:“等艾塔小姐能走路,时候就算到了。”
佩罗理所当然地露出失望的神色。
“怎么,您有什么急事吗?”
老人的肩膀很沉重地耸动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我的儿子是打算回来和我们一起度过这个冬天的。如果我打算回到城里,就需要提前告诉他,只是现在......”他指了指楼上,还躺着的邮差肯定是没法送消息回去了。
克雷顿安慰他:“大路只有一条,如果他要来,我们应该会碰上。”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佩罗苦笑道:“年轻人总是没那么多耐心,为了快点回来,他可能会走小路,那样就会和我们错开。”
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克雷顿只能向他承诺自己会尽快安排出行,随后叫上了朱利尔斯准备外出。
男巫的外形依旧没恢复过来,浑身打着绷带,衣服也裹得紧紧的,看起来细瘦得像根杆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这还是他已经休养了两天的成果。
“你现在能出门吗?”克雷顿打量着他的绷带问。
朱利尔斯晃了下脑袋,把长发拢成一团塞进佩罗借给他的圆顶礼帽里,同时没好气道:“如果我不能,我就不会离开那个该死的杂物间,这个屋子真是小的可怜,就是没事我也要出去走走不可。”
克雷顿点点头,转身出门,门口的两个警卫向他们点头致意。
他们是镇长杰弗里派来的帮手,克雷顿主动用人情换的,现在房子里有一个吸血鬼、一个恶魔,还有一个女巫,朱利尔斯又留了许多提醒和防卫功能的护符,门口更是有两个持枪警卫,克雷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攻进去。
因此这就是最适合外出的时机了。
这样严密的措施是为了应对楚德·奥斯马尔,尽管路易斯教士承诺会解决他们的争端,但克雷顿依旧记得邪眼中透露的杀意。
邪眼的专业名称是“过视”,即“具备过度情感的窥视”,没有格外浓烈的情感是无法展现这一异能的,因此楚德想要杀死他的思想绝无虚假。
克雷顿随时做好了对方违约的准备。
现在,他们要去沼泽附近,看看施密特寻找的宝藏到底在哪儿,到底是不是影响了他们的运气的因素。
天气越来越冷了,比起现在。他们来时的热沃像是余夏未销。
今天还是个下雪的日子,到了野外,尤其是沼泽的区域,寒冷简直是一种会活动的怪物,它顺着衣领往里面钻,非要和每一寸皮肤都保持一种暧昧的关系才罢休。
其实在走到河边的时候,朱利尔斯就明显露出了后悔的表情,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裹紧了衣物,站在一旁抽烟,等克雷顿用借来的钥匙打开了水力磨坊边用铁链锁着的小船,两人划船向下游,也就是东边的方向行去。
这一路上,他们顺便对比了上游到沼泽的河道宽度变化,还有沼泽的地形开始之处。
两边河岸都先是一片滩涂、后边再是半人高的枯草群,围墙一样挡住他们的视线。
算准了时间和距离,克雷顿将船靠岸,拖到一个不会被水卷走的地方,然后又挥起长柄双刃斧从岸边硬挺如铁丝的杂草杆中辟开去路——他们不能从正常的道路走,而要绕过一些人的视线。因为救世军就待在这附近,随时可能出来捡柴火。不过在这种气温下,朱利尔斯倒认为他们不会离开火堆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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