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么说是一群蠢人,只能被别人当刀子使,还是一次性的那种。”
看着满地的尸体,苏木摇了摇头:“柳博彦与严巡,若是论底子,可能是你们这些人里面最干净的两位了。”
“若不是助纣为虐,颠倒黑白,我也不想用‘五恶之说’来诛杀他们。”
“可笑你们这群家伙,竟然以为我会用对待他们的标准来对待你们。”
柳博彦和严巡,就是柳举人和胖举人的名字。
这却是他从另外一本册子图册上得到的讯息,也正是这本图册,苏木才能够将在场这些举人全都与他们的姓名、生平对照上。
与柳博彦相比,真正让苏木有些刮目相看的,是严巡这个胖子。
这家伙长了一张没心没肺的脸,可做起事来,却是谨小慎微。
他的资料甚至比柳博彦还要干净。
柳博彦充其量只是个穷酸书生,考中了举人生活才有所改善,但其同村之人对其的评价往往只有一个字——傲。
才学上的高人一等,让柳博彦这个人也自命不凡了起来。
认为自己前半生寒窗苦读,都是上天为了托付他重任之前需要经受的考验。
因此,他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来发展自己的社交圈子。
同村人的帮扶,他轻易不会接受。
成为举人之后,他也不屑去仗势欺人。
这是资料上对柳博彦的描述。
可轮到严巡,就是另外一番情况了。
此人出生于大户人家,虽不是继承家业的长子,可得到的爱,却一点不比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要少。
然而他却是不想依仗家里的关系,而是选择刻苦读书,最终自己考取了举人功名。
而无论是考中功名之前,还是考中功名之后,此人在乡里的口碑从来都只有一个字——好。
严家出了善人了——这是同乡人提到严巡的时候,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严家的其他几个公子小姐,稍加调查一番,还能找出些欺男霸女的罪状,可在严巡这一件也找不出来。
甚至,严巡以前在没考中功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了百姓们的利益,而与家里的兄弟姐妹作对。
成为举人之后,更是约束起了几位兄弟的行事作风。
以至于百姓们对严家的评价都高了不少。
不过在苏木看来,此人与其说是天性纯良,不如说他很聪明,懂得民为水君为舟的道理。
对于皇上来说,百姓为水,可载舟覆舟。
对于乡里的豪绅地主而言,又何尝不是?
而相比于笼络当地的官府,想要博取一些善名毫无疑问要便宜许多。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现象。
好人做了一辈子的善事,只要有一件事做得稍稍出格,便会有人来戳他的脊梁骨,说他是伪善。
而坏人做了一辈子的坏事,只需要行一件善举,就会有人说他良心未泯,继而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相较于好人坏人,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个体。
严巡想要‘洗白’无疑要轻松许多。
因为本质上来讲,恶名是严家的,他只不过是严家的一个膏粱子弟,只是在享受前人恶果带来的好处,并未实际参与到恶行当中。
正因如此,严巡可以同时享受到坏人良心未泯的待遇,又能做个底子干净的好人,不被人戳脊梁骨。
最终让百姓相信了,严家在严巡的带领下,同样能够痛改前非。
之后只需要演戏就好了。
让家族的兄弟姐妹行凶作恶,再由严巡出面为他们主持公道,最终在佯装惩处那些人一番。
之后再让他们去做几件好事。
最终整个严家在乡镇里面的口碑就彻底扭转了。
......
......
“扑通——”
幸存下来的人,看着眼前血流如注的一幕,几乎全都站不住脚,一个个跌坐在了地上。
“你们很幸运,在百姓那里的口碑暂且不说,至少从律法的角度,你们还罪不至死。”
“回去以后,记得做个好人,否则......看到他们了么?”
苏木微微一笑,见到这些人神情依旧有些恍惚,抬起手来,又凭空勾勒出十余道符箓。
符箓成型后,就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自己就找到了这些跌坐在地的举人们,钻到了他们的体内。
“什么东西?!”
“好像没事?”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便听一道声音从旁响起:“这些符箓是用来督促你们的,从今往后,若是你们多行善举,这道符箓自然不会生效,可若是你们危害一方,这些符箓便会化作獬豸,用头上的角将你们抵死。”
“不过放心......”
说到这里,苏木看着这些心惊胆战的人们,微微一笑,竖起两根手指:“你们有两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头两次只要不是做得特别过分,獬豸仅仅只是会现身警醒一番,半日后便会化作烟云消散,可若是獬豸第三次出现......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不用。”
“我等自当痛改前非,往后绝不仗着手中权势横行乡里。”
“对,除了痛改前非,我还要做善事,资助那些孩童读书明理......”
“要做什么用不着跟我说,我也管不着。”苏木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待到声音平息下来,才继续道:“苏某还要去下一站,尔等便各自回乡吧。”
闻言,这些人先是有些小心翼翼,不敢贸然离去,可苏木已经转过了身,躺回到了椅子上,其他人也没有要管他们的意思。
这些人这才松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放松的话,却又想起钻入体内的那一道符箓,纷纷闭上了嘴巴。
各自回了马车,又沿着原路返回。
“苏千户,您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那将领跟在苏木身后,有些疑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