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头微微眩晕。
但他手上的动作始终没停。
在这种地方,他们就是干活的工具,就算身体不舒服,只要不到动不了的地步,那就要一直干。
就算陆振风和施美筠想要代替老爷子,那也是不能的。
因为他们的活儿只会更多、更重。
从来没有干过苦力活的施美筠,来了这里才两天,手就磨出了一串水泡,浑身酸痛。
施美筠这两天都在以泪洗面,但又不敢让丈夫和老爷子知道,免得他们心里更难受。
一直到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休息的哨声才响起。
陆振风立即去找老父亲。
看到老父亲短短两天,就被摧残得脸色憔悴,陆振风既恼恨又无力。
他只好默默地接过父亲的竹筐和铁镐,一手搀扶着父亲往回走。
陆老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卿卿怎么样了,算算日子,她也该下乡了。”
“阿珩没被下放,那孩子不会受到牵连的。”陆振风道。
“可她一个女同志……”陆老爷子摇了摇头,“卫国那小子,怎么能连亲闺女都不管。”
陆振风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化为一声叹息。
“这孩子命苦。”
小时候被时家恶意调换,长大了血亲对她没有感情,刚嫁人婆家又如此……
想想他们的处境,都自顾不暇了,又能操心乔卿卿什么呢?
晚饭是一碗红薯粥,每人一点咸菜。
饭吃完,肚子还空着。
可即便这样,也还得在太阳下山前再干一个小时。
等天黑下来,他们也累瘫了。
素来讲究的施美筠,也被折磨得不想动弹。
在他们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除了陆家三口还有一对夫妻。
由于初来乍到彼此还不熟悉,目前双方还怎么交谈过。
晚上,大家都躺下了,屋里点着油灯。
每个人都睁着眼盯着顶上发呆。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充满彷徨、无助。
谁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
尽管身心疲惫,大家却都焦虑得睡不着。
直到深夜,才渐渐扛不住睡意陷入梦乡。
幽静的夜晚,只有月光照在大地上。
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犬吠声。
“窸窸窣窣……”
施美筠养尊处优惯了,导致她始终难以适应这里的床铺,基本都是处于浅眠的状态。
当那异样的声响传来时,施美筠便惊醒了。
这一刻,施美筠心底有点惊慌,不会是什么老鼠、蛇之类的吧?
她想要推醒丈夫,可转念想到丈夫白日那么劳累,明天又要早早起床干活……就强行忍下了这股冲动。
施美筠翻了个身,捂住耳朵。
听不见就不怕了……
可就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刹,眼前猛然浮现出儿媳妇的脸。
“妈妈,你们去了红升大队后,我会去找你们,记得晚上若听见有猫叫,就出来看看。”
施美筠忽地翻身坐起,心跳加速:该不会是卿卿来了吧?
念头刚闪过,就听到外头响起了猫叫声!
施美筠强忍激动,小心翼翼地下床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循着声音,施美筠来到牛棚后方。
牛棚四周用荆棘丛、篱笆围着,当施美筠趁着月色走到篱笆墙前面,那猫叫声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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