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完毕,格雷带着约书亚正式踏入了废弃的阿尼村。
在进村之前,格雷又特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平原边缘的林子。
薄雾又不知何时起来了。森林在雾的笼罩之下显得隐隐绰绰,但还在那儿,并没有凭空消失。
他又抬头观察了下太阳在天空上的行程,在心里计算了刚才走过来的下步程。比对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还好,看起来这个龙域至少在时间和空间的尺度上没有畸变。
周围的村落则显然已经荒废许久,房前屋后的田地不用说,他们脚下所走着这条应当是村中主路,原本铺着鹅卵石,而现在从石头间隙长出的野草已经比脚踝还高。从这里远远望去,野草连绵成了一片,若不是还有屋舍周围的围墙隔开,几乎分辨不出路在哪儿。
远远望去,屋子似乎都十分完好,并无任何屋墙坍塌的情况。只是若将视线再往上抬去,就又不同了——那些屋子的茅草屋顶则几乎全都已经烂完,只留下了屋梁整整齐齐,就好像这个村子的所有屋子本来就有着不盖屋顶就结束的传统一样。
格雷左右张望了一下,干脆离开主路,径直走向路边那一栋小屋。
院子的半身高围墙是由石头堆砌而成,只在开口处装了一扇木条交错拼接而成的挡板。
格雷不假思索地想去推开那挡板,可是当他的手刚刚按在上端木条的边沿上,还没等他用力,被他握住的地方便突然便酥软地塌了下去。格雷看了看一手的碎屑,再低头一看,顶端木条两端还固定在那里,中间刚才被他握住的地方却已经消失了一整截,仿佛被什么东西一口啃断了一般。
他又伸手将那挡板推了一下,挡板荡开,撞在了石墙上,“哐”的一声竟然直接就碎成了长短不一的木条,堆落到了地上。
然后他们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前。
——当他握住正门上的铜制门环,轻轻一拉之后——门没开,把手无声地从木门上被扯了下来。
格雷看看手上的门环,又回头望一眼那已经不存在的院子挡板,耸耸肩,回过头去干脆抬脚对着大门用力一踹……于是随着“轰”的一声,大门也不再存在了。
屋子内,纱布织物与布匹也全都已经腐败不堪了。木制的桌椅与屋梁屋柱则勉强还保持着形状,但同样一捏都会在瞬间崩塌。只有石墙,瓦罐,陶盘,这些东西,还能保持完好无损。
但不论是腐烂的还是保持完好的,所有的东西都在该在的地方好好地安置着,连一点杂乱的感觉都没有。
然后他们又查看了其他五六间屋子。
最后,格雷带着约书亚又回到了大道上。
他打了个响指,道:“好了,奴仆,来总结一下我们看到的东西。”
“所有的屋子情况都差不多:屋墙完好,屋顶腐烂,桌椅家具都都好好收拢着,瓦罐瓷盘都收拢在橱柜内。”
“另外,就是全都没有人。”
“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
“所以,这村子不是因为不像是被外敌入侵而毁灭的,也不像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居村迁徙被放弃。”
“它更像是……一夜之间,村庄里的人都突然之间消失了,仅此而已。”
就这样,格雷一边摸着下巴思考着,一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完了。
然后他抬头望向约书亚:“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地方需要补充的吗?”
约书亚躲闪着他的视线,露出了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表情。
”……奴仆,说话,告诉我你现在正在想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隐瞒,一个字都不许撒谎。”格雷加重了语气,威胁道,“否则,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你和你的小娇妻在这个地方等死。”
“我说我说——”约书亚惊恐地摆手起来。
然后他回头望向来路,露出不安困惑的的神情:“格雷先生,这个村子,和我所来自的那个村子……总感觉,非常的像。”
“我们脚下这条是村子里的大路,往西走一百步是广场,广场南面是杂货铺。从杂货铺门口再往南走最后到了河边,道路尽头的架在河岸上面的是红磨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说起来,你来自的那个村子,好像也叫做‘阿尼村’……?”格雷瞥了他一眼。
约书亚想了想:“是的。不过名字大概只是巧合吧。因为‘阿尼’在闪族语言里,指的是‘银莲花’。所以……其实有挺多村子就叫这个名字的吧。”
格雷皮笑肉不笑道:“哦,因为都是闪族村庄所以名字一样?那么,因为都是闪族村庄所以布局也都一样?”
这次约书亚愣了下,苦笑道:“这倒……不至于。比如说,磨坊那就得跟着河流走才行了……”
“那就再看看。”格雷简单地下了决定,然后拉着约书亚继续深入村子。
……
很快,在某栋房子前,约书亚突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刚才的探索过程中,作为“奴仆”的约书亚可是始终一副战战兢兢不情不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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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此时,他的侧脸上突然露出一副全然着魔的表情,背着希达,径直撞开了院门,朝着大门走去。
格雷没喊他,而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约书亚挤开大门进入屋内,在墙壁,火炉与烟囱前站立片刻,然后一路朝里走去,一路摸过残余家具,脸上困惑的神色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