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十字架上解下一截表面暗红,肮脏滑腻的草绳,套上了费萨尔的脖子。
费萨尔的表情,在听到格雷说出那几个字的同时就瞬间就僵住了。
然后他迅速反应过来,开始拼命扭动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脖子,似乎想要阻止绳索套到脖子上。
但他的挣扎当然是徒劳的。
格雷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绳子套到他的脖子上,打了一个死结,然后贴心地转了方向,将绳结像领结一样放到了费萨尔的胸前正中央,拍一拍:“好。”
费萨尔开始不顾自己口舌血肉模糊的痛苦了,开始含糊地嚷嚷着什么。虽然完全听不出在说些什么,但语气中却透漏着惊恐。
“什么?你说我说话不算数?不,你自己回忆一下,我可没说‘我是来放你走的’。我说的是——‘我是来给你希望的’。”格雷伸手抓住十字架上完全无力反抗的男人的脸,拨开刘海,让那双惊恐的双眼完全暴露在了外面。
“所以,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了吗?‘希望’。”他就这么抓着费萨尔的脸,像是赏玩着手上的小玩具,端详着费萨尔的表情与眼睛,愉快地咧开了嘴角,“我看到了啊!你刚才,确实一下子,就双眼放光了对吧??!啊——那就是名为希望的的光啊!!!”
费萨尔继续吐出血沫惊恐大叫。
竭力,拼命,大喊大叫,不是单纯的大叫,而是似乎努力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的口,舌已经被完全捣毁,再怎么努力,除了血沫之外便什么有意义的话也吐不出来。
格雷继续捧着他的脸,歪头欣赏着。
“我听懂了哦?”他突然道,“你在说,我不能杀你。否则,约书亚便再也得不到希达的心,希达会恨约书亚一辈子。”
费萨尔愣了下,不再努力从破碎的嘴里发出声音了,却开始比之前更为拼命的点头。
“但希达不会知道我杀了你的。”格雷拍了拍费萨尔的脸,懒懒道,“反正你们再也不会见面,她又怎么知道你到底是逃了还是死了?”
费萨尔再次开始竭力发声。
格雷则装模作样地点头:“……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说,希达当然会知道。因为此时此刻,希达现在正在会合地点等着你。”
费萨尔再次僵硬住了,表情前所未有地恐惧。
格雷则继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品尝着他的恐惧。。
好一会儿,他才道:“也就是说……希达一直都在把约书亚当傻子耍呢。”
然后他突然干脆地松开了费萨尔的脸,然后伸手抓着套在费萨尔脖子上的绳圈,越过十字架走到了他的身后。
费萨尔发出来了最后的猪叫。
“知道了知道,轻一点,别吼了。”格雷则背对着费萨尔,唠叨着,“你在说,你是真心悔悟的,是在替我着想……”
然后他顿了顿,回头看了费萨尔一眼:“那你知道,约书亚怎么想吗?”
在突然降临的沉默之中,四目对视片刻。在费萨尔再一次急切地动弹了血淋淋的嘴部之前,格雷微笑着回过头去了——然后,突然之间一把拽紧了绳子。
——“咯!咯!咯!”
从身后,费萨尔的喉间发来奇异的声响。
“约书亚只觉得无所谓了。”格雷却懒洋洋地抬头望着夜空。
他又换了个姿势,将绳圈的两头如同肩带一般挂在自己的肩头,如同拖车一般用力拽着身后的绳圈,淡淡道:“约书亚只是觉得……你去死吧。那个女人,也去死吧。”
——砰,砰,砰。
费萨尔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用不知道用脑袋还是捶打十字架。
“其实我向来也是无所谓的。但我由衷地对约书亚……不,对你们三个都产生了共鸣!这,才是爱!嫉妒!占有!……而且,最终转化为恨!”格雷也开始用最后的力气。
他开始对着背后的十字架,一下下地猛蹬。并且每蹬一次,都会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来,“所以——
“就让我——
“把巡礼——
“献上——!!”
——“咔”。
伴随着响亮的骨折声,身后传来的声音与挣扎一同终止了。
格雷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停止了用力。
他松开绳子,懒洋洋地甩着手腕,脸上洋溢着放松与愉快:“没错,爱欲的爱,嫉妒的爱,骄傲的爱……这些才是真正的人间之爱。
“只有神才有无私之爱……但那个,根本就是披着‘爱’的伪装的另一种东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