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归春楼建成之后,便留下了一个传统。
那就是最高层的正厅,悬挂描写此楼最好的诗词。
而且,最高楼,只悬挂一幅,以此彰显这首诗的地位。
若出现更好的诗词,则代替之。
被代替的诗词,将悬挂到下一层楼。
此传统,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杨必成这首传世诗词,已悬挂在此二十余年。
这些年来,无数的中原名人雅士,来此想要取而代之,可写出来后,与杨必成那首传世之作相比,终是稍逊一筹。
再加上这些年,随着杨必成的官位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大,就更没有多少人敢来此挑战了。
不过,对于一些正直的士人而言,心中始终堵着一口气。
像祁修远老爷子,这些年来,虽时常来归春楼,却从不上这最顶层来。
从这也能看出,中原知名的名人雅士有多么的屈辱。
而去年内阁次辅杨必成,在京城中提及归春楼,更是放出狂言:比官位、权势,中原士子不行;比才气,中原士子则更不行。
此话传回中原士林,不少名人雅士气的痛骂不止。
更有一批又一批年轻气盛的士人,来到归春楼顶层,想要做出一首取而代之的诗词,可最终全都铩羽而归。
此事传回京城,无疑更助长了杨必成一派嚣张跋扈的气焰。
此时,在场几人都是满怀希翼地看着赵麟,希望他能为中原士子争一口气。
“哈哈,赵小友,你不必担心得罪杨必成。”苏方正揶揄笑道:“因为你早已得罪了他,从你为祁老翰林写出那首扬名的词,你便得罪了他。”
一旁的祁谦,也是笑道:“苏大人说的极是,这老鬼在诗词之道,向来自负,一向以‘诗杰’自称。如今你隐约间已盖过他的风头,他最是嫉贤妒能,想必你已上了他心中的黑名册了。”
赵麟听了之后,淡淡一笑:“既然这老鬼如此看不起我中原士子,当然不能惯着他。既然如此,那就拿下他的诗作。”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这小子这么有把握吗?
他们虽十分迫切赵麟能取而代之,可杨必成那首诗词却是传世之作啊。
能挂在此二十余年,就足以说明其诗词的才能了。
“赵小子,你真有把握?”
林世海捋着胡须振奋道。
魏王朱麒,更是眼神发光:“哈哈,赵兄,若你能取而代之,为我汴州府出口恶气,今日之宴,由你坐主位。”
其他人一听,皆是一楞看向魏王朱麒,而后附和道:“朱公子这个主意甚好。”
“赵案首,若您真能取而代之,那么我中原士林的读书人,定更会尊崇您。”中原书坊的少东家李锴之,迫切道。
正如他所说,若赵麟真能作出一首千古佳作,取而代之,他便真坐稳了中原士林年轻一代魁首的位置。
如此一来,他在中原七府的影响力,也许将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撼动。
等文集发售第二期,场面简直可以想象将多么火爆。
在场所有人,紧张而又期待地望着他。
“拿笔来。”
既然这么多的好处,赵麟决定放手一搏。
这次临幸哪个幸运儿呢?
他寻思想了片刻,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就你了,幸运儿——王之涣。
一旁伺候的女婢,早已研好磨,铺上了上好的纸张。
赵麟没有迟疑,自信地走了过去。
林世海见这小子如此自信的样子,不由捋着胡须笑道:“这小子要来真的了。”
“哈哈,子瑜兄,您可能还知道,上次这小子去我那儿,为小女的画作随手做了一首准传世之……”
苏方正本来得意地笑着,谁知,话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哪里不对了,可又说不出来。
林世海、魏王朱麒、祁谦已是悄然走了过去,来到了赵麟侧后。
只见他的这首诗词,与杨必成那长篇大作、极尽华丽辞藻的传世之作不同。
赵麟的这首只写了简简单单二十个字。
可就是这简简单单二十个字,却令围观的几人,心神一颤,不敢置信,呆愣住了。
“赵兄弟这首诗,能比得过杨必成那老家伙的吗?”
张茂走上前,询问几人道。
他虽也读书不少,可大都是兵法,以及各种记载地形、天气的杂书。
对于诗词之道的鉴赏,十分粗浅。
他的这声询问,一下子惊醒了呆愣的几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中原书坊的李锴之。
作为商人,他可是知道眼前之事,将会多么的轰动。
明天,此事绝对再次引爆整个府城。
三天后,整个中原七府的士林,将都会传颂着这位赵案首的威名。
想到这里,他便感慨,自家老爷子的眼光是多么的独到啊。
如此天才、奇才,简直是上天赐给他们中原书坊最好的合作伙伴。
赵案首,年轻一代士林魁首的位置稳妥了。
李锴之激动之下,立即走了出去,吩咐外面的小厮,赶紧把此事带给老爷子,让他也知道中原士子终于要扬眉吐气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