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后来无数次的想，她当初要是不去找那份工作就好了，大不了真的穷到没得借了，大家一起死。
黄女士的病症恶化的很厉害。
她肾衰引起的全身水肿越发严重，带她去针灸的时候，拔下针之后，针口会有水冒出来。
皮肤紧绷绷的，里面全是水。
脸也肿胀得五官都有些平。
后来有人跟卫央说，其实那个时候的黄女士，已经是要不行了。
她还有心脏病，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只能坐着才能睡一会儿，如果是躺着根本就上不来气儿。
大年初五那天，老姨突然来看黄女士，她来的时候卫央其实挺高兴的，因为可以有人陪妈妈说会儿话，她这边也可以放心的去院子里干点活儿。
卫央劈完柴火，想着差不多时间可以进屋给黄女士把尿了，可她一进去，就听见老姨哭着问黄女士：“他们是不是不管你？！是不是不想给你治了？！这怎么不去医院呢？！”
卫央当时真的觉得，她老姨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家穷成什么逼样，这帮人心里头没点数吗？！
既然是来看病人的，要么就给她说两句宽心的话，要不然就闭嘴，能陪着待一会儿就待一会儿，说这些是想要干嘛呢？！
要是有本事，那就冲姐夫去说，冲一个病人去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黄女士缺蛋白嘛，老姨给买的那种东北蚕蛹。
走的时候，她就一个劲儿的在跟卫央嘱咐怎么煮。
卫央能理解她是心疼自己姐姐，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听。
然后，她最后说了一句：“你要还是个人，那你就对你妈好点儿。”
卫央没说话，她那时候，只担心接下来，她要面临狂风暴雨。
果然，老姨一走，黄女士就哭着问魏阳，他们是不是不管她了？！是不是想看着她死？！
卫央一遍一遍的解释，是没有钱，暴躁男说，开春借了钱，就带她去看病。
可是黄女士不听，她坚定的认为他们就是不想管她了。
卫央从饭店打工回来之后，黄女士对她的态度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黄女士从前最讨厌的就是做妈妈的，对女儿进行d妇羞辱。
可是那段时间她天天对着骂小b子！骂她不得好死，骂她会嫁给傻子，瘸子。
卫央想，黄女士一定是很恨她。
恨她那么无能，没能按照他们的设想长得漂亮优秀。没能给他们带来荣誉，不能保护她。
如果卫央是个优秀的人，或者她学习好，或者她早早的出去赚钱。
就凭她有价值，黄女士也能有所依靠。
暴躁男是个很势利的人，年轻时候，黄女士在食品厂打工，他对她的态度，一直挺好的。
在他们搬家的时候，暴躁男拿着卫央的600块钱工资跟卫央笑嘻嘻的说：“我养你这么多年，我终于看见回头钱了。”
可是那个时候卫央真的太蠢了，但凡早一点意识到这些，早一点出去挣钱，她可以成为黄女士的保障。
那天，卫央解释到最后，整个人崩溃痛哭。
黄女士眼神不好，但是她听见卫央哭了之后，就停止了哭泣，只是在卫央哭声减小之后，她再继续哭，继续骂，继续质问。
直到她听到卫央的哭声再次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