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瘟癀宗的那位阴无忌之外。
面前陈珩的难缠程度,远在顾漪所遇到的任何一位同境炼师之上。
便连如今居于洞玄第三的那位北极苑元法言,都无法同他相较,要更逊一筹!
而岁旦评一出,榜上的有名之人,便瞬要名动四海,声闻九州。
使天下间的有识的修道人都是得知。
因不服名次、磨砺手段或欲结交天下间俊杰的缘故。
这些榜上的有名之人对彼此皆不算陌生,都是打过交道的。
譬如周师远便同中乙剑派的沈性粹、卢停云便是老对头了。
周师远之所以要炼就陈玉枢所创的“气禁白刃”术,便也是刻意针对沈性粹和卢停云这两位。
而顾漪却也同样与阴无忌、元法言、甄洛、阴若华等洞玄榜单之人一一交手过。
对这些人的手段,并不算太过陌生。
唯独眼前的陈珩。
他却对顾漪而言,却算是一个异数……
最早在听闻这个名姓时。
陈珩还尚是在紫府高功的行列,名列十一。
此榜在当时一出,还惹来不少好奇议论,直到陈珩在龙宫法会夺魁,力斗诸修,逐离了周师远,这才真正坐实了身上名头,止了一切争论。
不过在那时。
顾漪却也未有多在意这个名字。
直至陈珩在四院大比中一举夺魁,压服了和立子、卫道福以及那个大阿罗汉转生的石佑。
她才总算来了些兴致,将陈珩暗暗记下。
不过陈珩自入洞玄以来,除了在玉宸的四院大比外,却并没有其他可拿得出手的战绩,也未同派外的同境好手争斗过。
因此缘故,顾漪对此人的了然也并不算多,甚至还不如卫道福、和立子般详尽。
直至得今日。
真切斗了过一场之后。
她才见识了此人的手段,也知晓了此人究竟是何等的难缠……
此时似察得顾漪的心思。
陈珩挥袖一拂,头顶的五炁乾坤圈再撑开风浪,将袭来的星枢金锤抵住,旋即淡声一笑,道:
“妖女,你的心思已乱,显然已知晓再鏖战下去,我胜你不过是迟早之事。
那与其继续再耗费精神,不如你尽早倒戈卸甲来降,却还更为妥当,也省了两宗人马的一番苦等。”
“胜我?竖子好大的口气,也不怕将牛皮给吹破吗?”
顾漪微微冷笑一声,将脚下遁光一转,避过陈珩的飞剑斩杀,同时又祭起星枢金锤和北殃幽火,朝陈珩头顶猛击而去。
她眸光一转,忽然嫣然一笑,道:
“不过伱说要我倒戈卸甲来降,我若真如此施为,顺了你的心愿……你陈珩,又当如何待我?”
这话音楚楚可怜,语调柔媚婉转。
听得人不禁心头一荡,浮想联翩,呼吸也是粗重。
但在脑中念头生起时候,种种绮思却瞬又变化作油锅、磨碓、冰山、火焰、刀锯、镣杻种种地狱,狰狞古怪,骇人心神,欲将紫府元灵都暂且摄定。
而在交战时候。
顾漪的这门音攻之术已是用过不止一次。
陈珩自也是防着这一手,不会给顾漪可乘之机。
“我欲如何待你?”
陈珩冷笑一声:
“你若倒戈卸甲来降,我可慈悲容你一条全尸,如此可好?”
顾漪闻言同样冷笑一声。
一时之间,绚光再起,如新月破昏,布散四方。
不过这一回,仅在斗了约莫百合之后。
两宗阵营后头,便各自有一道庞然气机升腾而起,浮上云表。
其中隐隐可见旌旗蔽日,剑戟如霜,似有千军万马在朝向此处奔腾而来,声势不小。
“王森师兄?”
陈珩眸光一动。
“傅神安过来凑什么热闹。”
顾漪蹙眉。
而似这般的分神虽仅是一闪即逝,但陈珩与顾漪还是同时抓住这时机。
两人眼中厉芒一闪,扬手朝对方打出了底牌手段!
霎时之间!
只闻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大声响,清光盖日,毒焰迷空!
远远云下的朔江之水乍然爆碎,自中处断流,分作了上下两股,鱼虾水藻同滚滚江水都是高高飞入云中,高达百丈,旋即如暴雨般滂沱落下,景象森然可怖!
而被这余势一激。
连江水近处的几座高山都是被生生震塌,好似两双无形大手悍然击碎。
一时之间。
烟尘四起,几有蔽日遮天之势!
若不是陈珩与顾漪远在虚天之上,底下又有禁制法阵在护持,只怕云下生灵,都难逃这一劫,要姿态狼狈。
但纵是如此,两宗阵营处,还是有不少修士头疼欲裂,立足不稳,好似是站在了滚滚江涛之上,难以定住身形。
个个心中骇然不已,神色惶恐。
“荡秽清凝籽……陈师弟竟是连这等大杀招都用出来了?!”
而此时。
率部来援的王森望着天中那片清光如昼,漾荡似海潮的宏瀚景状。
他瞳孔紧缩,大吃了一惊,不由深深皱眉。
至于另一处。
怙照宗的金丹真人傅神安却也是惶恐。
天中那一片嚣腾毒焰乃是魔宗的一桩秘宝,唤作“碧鳞冲”,一旦揭开封镇,便可爆出无穷的毒火烈焰来。
莫说什么金丹真人。
便连元神的大修士一旦被袭中,也是骨血溃烂,干脆毙命!
此物乃顾漪师尊予她的护身之宝,实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杀器!
而眺望着虚天中清光与毒焰缠斗争锋,肆虐无穷的骇然景象。
王森与傅神安皆是头皮发麻,后背一紧。
两人这时心有灵犀般,隔着遥遥长空忽然对视一眼,却皆是看出了彼此眸中的一丝退意,心照不宣……
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