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如今在岁旦评上,虽还未占上什么高位。
但他乃玉宸四院大比的魁首,又得仉泰初与于世通看重。
在王森心中,早已是将陈珩同那些赫赫有名的炼师放在了一个地位,是以才会发出此问。
陈珩微微摇头,神色一肃,沉声道:
“此人乃是我自入道修行以来,同境所遇的最强敌手!
我若是想要胜她,也唯有以鏖战之法,消磨她的锐气,最后待其力疲,才方能取胜。”
“……”
王森瞳孔猛缩,先不可置信看了陈珩一眼,又不自觉目光朝顾漪离去方向投去。
怔愕片刻后,才回过了神来,苦笑一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何是好。
而这失神也仅在刹那。
很快,玉宸兵马也各自回营,各安其位。
在陈珩的出言相邀下,王森也是来了帐中,在一众道脉真人的作陪下,饮酒论道。
直待得一轮皎月移至天中,放出了万缕清光寒芒时候。
此宴才总算是终了,诸位道脉真人也是纷纷识趣告辞。
此时中军大帐中。
唯剩下陈珩与王森两人。
在将樽中琼浆一饮而尽后,王森也是拍拍肚皮,豪放一笑,道:
“陈师弟若是有言,但说无妨!你我皆是一宗之人,师兄师弟之间,理应互相帮衬才是,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王某绝不敢推辞!”
“师兄爽快。”
陈珩将酒樽放下,微微一笑,道:
“只是不知对于当下形势,师兄是如何作想?”
“当下形势……”
王森眸光闪动,面色微微一沉,在沉默许久后,才无奈开口道:
“邓云籍那蠢物胡作非为,乱我等大事,如今灵宝祭坛三去其一,纵使再如何出力,却也难挽回颓势。
待得回返宵明大泽后,我定要在仉师兄面前告上一状,叫这蠢货知晓厉害!”
……
怙照阵营的三座勾绞巨城一旦铸成,便可连成阵势,绝难攻破。
且巨城还有摄动重浊煞气的能耐,难以抵御,着实是一记厉害杀招!
若是放在先前,邓云籍处的灵宝祭坛未被污去,三尊祛邪神将合力一处,将勾绞巨城拔去,坏了怙照阵营的谋划。
如此,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可而今却偏是三去其一的景状。
纵使王森与陈珩帐下的灵宝祭坛顺风顺水,诞出了祛邪神将来。
可两尊神将。
却还是难自外部奈何那巨城的根基。
怙照中人只要固守城中不出,待得重浊煞气被摄动,整片危雍国土便要悉数化作阴恶魔海。
到了那等时候。
纵然有两尊祛邪神将相帮,却也分毫挽回不了局势,难逃输局……
“隅阳虽不过弹丸小国,并不值一提,但却隐隐关乎玉宸威严,此事若是做的差了,将来回到宵明大泽,只怕难免遭来非议。”
陈珩沉吟片刻,道:
“且不提道功,此事毕竟是仉泰初师兄相托。
实不相瞒,自入玉宸修行以来,在下还是尚且是初次下山除魔,若是功败,却也是无颜回山再见仉师兄。”
王森闻言眸光一闪,语气不自觉凝重些许,肃然道:
“师弟既是如此言语,想必心中已是存有良策,据高明之见,何以教我?”
“此事易耳,顾漪既是用了阴诡手段,污了我等的灵宝祭坛。
我自当有样学样,一报还一报,坏去他们的勾绞巨城。”
陈珩将袖一拂,淡声开口。
而过得半晌。
待得陈珩将心中谋算托盘道出之后。
王森脸上的神色已是复杂万分,他看向陈珩,欲言又止,着实是举棋不定。
“此法……此法着实太过弄险,师弟若是有个闪失,愚兄又当如何去同两位师兄交代?”
王森眼角微微抽搐,道:
“不如从长计议,再商量则个?”
“已是等不得了,再过上几日,你我帐下的那方灵宝祭坛便可诞出神将来,这等傀儡法灵虽然厉害,却也仅有一日的寿数,无法长驻于世。
若是失了这个机会,再想渡江北伐,便无异于痴人说梦。
唯有趁此机会,才可将局势一举扭转过来,反败为胜!”
陈珩摇摇头,直视王森双目,放声一笑,道:
“至于所谓弄险……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且看这满帐上下,随于师兄远征至此的道脉中人,十之七八,皆是欲以自家性命,来搏个大好前程。
而他们既有此心性,我陈珩被尊为主将,又怎可输于部众!”
这语声极是慷慨豪迈,听在王森耳中,只觉是雷霆发响,震人心魄!
在犹豫了半晌后,他终也是下定决心,拍案而起,喝道:
“师弟既有此豪情,欲力挽狂澜,立下不世之功,愚兄却也并非那不识趣之人,自当全力襄助,听凭吩咐!”
“有师兄这句话,大事自然将成。”
陈珩拱手笑道。
王森毕竟是金丹真人,帐下兵马雄壮,又有一方灵宝祭坛在。
若欲对付怙照魔修,凭陈珩一己之力,却还力有未逮。
唯有将各部之力统合向外,才方能扭转局势。
而既已说动了王森,和立子与沈澄部,便不再是什么难事。
只需传书一封,说清始末,这两人自然便是会意。
“不过,师弟既是要孤身涉险,愚兄却也有一物要交于你。”
这时,王森忽从袖中摸出一枚宝珠,递向陈珩,道:
“此宝名为升斗珠,可放日华、月炼用来护身,乃是愚兄的一桩得意法宝,师弟不妨暂且拿去抵御刀兵,有此宝在,却也可稍从容一些。”
陈珩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接过,赞了一句,便收入袖中。
而又在敲定了一些细节后,王森也不多留,拱手告辞离去,同和立子、沈澄相商去了。
时日一晃而逝。
转眼便又是七日光阴过去。
在此期间,怙照宗或是打着固守不出,以重浊煞气来彻底决胜的心思,并非再大肆兴兵来战。
两宗阵营倒难得陷入平静,彼此各怀心思……
而这一日。
原本端坐入定的陈珩忽睁开双目,他摊开双手,微微一笑:
“总算是成了。”
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