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两位工作同志进驻朱家铺村,除了吃住在村里,其他事情不在村里。大队按照上面派来的工作组大组长的意思,就把像陈光明这样被监督劳动的人,集中安排在大队林场干活。而像分到各队的工作小组长,除了外出开会,只在朱家铺村蹲点,不具体每天参加生产劳动。所以,一般朱家铺的社员除了生产队开会,是很少见到工作组的同志的。当然每天吃住都在住户家里,翠英和桂秀家里是每天必须要服侍他们的生活的。
住在翠英家里的陈光明,还不到五十岁。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他就向翠英和关兴哥俩说:“我叫陈光明,以前在公社做事,现在就被派到你们队里、住在你们家里。我现在也不是公社的书记了,就是一个来接受你们监督劳动的人,你们也不要对我特别的关照。如果我有不对的地方,你们就随时提出来,也可以批评我,我会高兴地接受的。”
翠英就立马说:“陈书记,看您这说到哪里去了,您以前做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既然您以前是公社书记,就不会比我们普通社员差,我虽然在队里做事,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您就尽管做您的事好了。”顿了下,看看关兴,说,“我的老大关兴,以前在县里的中学读书,这不刚刚回到家里,您也是知道的,因为县里开展革命运动,他们学校也停了课,要求他们回乡闹革命,所以前几天才回来。您是公社当书记的人,见识比我们农民多,希望您以后把关兴当做您的小兵一样,也教教他一些做事、做人的方法。”
关兴听着陈光明和姆妈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在心里想:陈光明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而且又是公社书记,怎么就要被安排到他们朱家铺来监督劳动呢?但是从陈光明进自家的门,到现在也都有一天多了,怎么看他的身上也不像有什么毛病的人啊!早晨起来他就拿起扫帚在门前扫院子了,虽然他的床铺安放在堂屋的角落,但是早晨起来就随手把床被都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点也不像想象中当官的人那样,一点一滴都需要人伺候。
听了陈光明刚才的自我介绍,关兴心里到对他更加产生了好感:就像自己身边的队长、大队支书一样,很实在的。
想到这里,关兴不免就向陈光明笑了笑,说:“是的,我姆妈说的是,您就像我的大伯一样,我不会监督您什么,也更不会批判您的。”
陈光明听关兴说话,不免有意向关兴看了一下。说:“你在县里中学读几年级?成绩还好吗?”
关兴便回答说:“我在中学读完了二年级了,如果不是开展革命运动,我现在初中三年级就要毕业了,成绩还算可以的。”翠英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去年就在学校入了团,还是他们年级的学生官呐。”
关兴听了觉得很难为情的,就用眼睛示意他姆妈不要再说了。陈光明听了倒感到很高兴,说:“这倒是很不错哦,怎么还不愿意让你姆妈说呢。哈哈哈——”这一声笑表现出他对关兴的喜欢,关兴也就更加深了对陈光明的好感。
后来,关兴又发现:陈光明一般不用热水擦身子、洗澡,常常是自己挑着水桶,到莲子湖去挑一担水回来,把洗澡的大盆放到院子角落避人眼的地方,穿着内裤用冷水浑身擦洗。洗完了,再把自己换下的衣服直接就着擦澡没用完的水泡上,再搓洗,最后再到莲子湖去把衣服清洗干净,回来晾上。等到这一切弄完,天就刚好擦黑的时候。如果是雨天,他虽然在屋里擦洗得简单一些,但是从来就没有让关兴的姆妈沾手的。这使关兴更加对他感兴趣了:在关兴的想象中,当官的人应该是需要人服侍的,即使是像陈光明这样虽然眼前不是官了,但是也应该有些官员的痕迹的,可陈光明身上一点儿也没有。他想,是不是陈光明怕我们家里人找他的问题,有意做给他们看的。可是一直过了半个多月,天天都是这样,关兴就相信了他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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