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眺望着取完东西后越走越远的三人,倚靠在屋舍门边的挽南不由得站直了些。
随即她朝远处高高的竹竿处招了招手,遥遥唤了声:“扯呼!”
于是一阵厚重的风力席卷,一团黑乎乎的身影便朝着挽南奔来。
越靠近,身影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
只听“呼!”的一声响动,挽南的面前便多了一件立着的破衣烂衫。
破衣烂衫不见五官手脚,却直直挺立像人一般无二,甚至还摇摇摆摆,看得出极为欢欣鼓舞的样子。
“你真不走啊??”挽南试图在讲道理,讲的话却像在吓唬娃娃:“家中可一人也无。”
破衣烂衫明显不吃她这套。
只摇摇晃晃的蹭了蹭挽南的手腕,是摇头的样子。
“不准放小二郎那个兔崽子进来知道吗?”挽南上前揉揉她无形的脑袋,口中还在叮嘱:“王七郎杀过来找人你可招架不住。”
说完挽南抬步准备跨过门槛,却忽地脚步一顿。
鼻间轻嗅,她转而看向扯呼:“生魂?”
扯呼左右晃晃,朝着远处指了指,手舞足蹈的像是在说些什么。
“既是还没进来,那便做不得数。”见状,挽南了然:“你在家且多瞧着他,若是进来了便引他入观,他所愿所求我在外亦是听得到的。”
说完她人踏出小院,并伴着一声轻喝:“不秋!”
挽南话音刚落,脚下的石板便有些微颤,细微的沙土不受控制的抖动。
绵延数十里的彼岸花更是倾倒得左右凌乱,根系处的沙土也随着起起伏伏,竟似脉搏一般惹人心惊。
不过几个呼吸,有些根须便挣脱了沙土的桎梏,狰狞着从四处赶向石板上的红鞋。
“咻!”的一声响,倒是远处挂着扯呼的竹竿略胜一筹。
不待那些根须爬到挽南处,远处高高耸立的竹竿就已拔土而出,飞溅起一场泥沙的骤雨。
泥沙又不偏不倚的打在那些花上,让其中几朵大花坠了几片花瓣,那些根须的速度才慢了些,不复方才的气势汹汹。
竹竿则同时一缩再缩,直至缩成一根拄拐长度,才如银电般破风而来,恰恰迎入挽南手中,赫然像一柄竹剑!
竹竿到手,挽南细细的端详几眼,满目怀念。
随即起身腾空一劈,一道裂缝便从屋舍上空展露出来。
挽南回头一眼,名叫扯呼的破衣烂衫手舞足蹈,似在挽留,又似在推着挽南离开,仿佛道一句早日归家。
而地面的彼岸花忽地察觉到有些不对,疯狂摇晃起来,一阵阵地猛然抽起,瞬间拉长寻着她的气息抓来。
挽南不禁挑挑眉,再没有迟疑,闪转腾挪间向裂缝跳出,之后便又是一道剑气,裂缝封闭。
逃跑什么的,完全轻车驾熟。
挽南身影一消,天空中只余呆愣愣的彼岸花在裂缝处急急刹住脚根,试探着左右探查,无果后又返回在屋舍周围盘桓。
嗅嗅闻闻间,终究来到方才被挽南摸了摸的破衣烂衫身旁。
细细的花瓣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徒留一副不确定的憨态。
见不得这副蠢样,挽南走后便躺在地上的破衣烂衫动了动,一块带补丁的破布便盖在了试探的花瓣上。
许是熟悉的气息没有逃出,彼岸花安分了许多。
随即根须自发刺烂破布,又分衍出许多细细的小须扎入其间,如弯针一般,死死抓住。
——
西方位幽都大开处。
挽南跃出裂缝的一瞬间,看着三两鬼魂进出的陆判忽地转身回望,眸眼微凝,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手中的判笔。
“大人。”
身侧传来一声轻唤,陆判侧首,只听鬼差道了句:“那人又来了”
顺着鬼差的手势回头看去,陆判沉着的脸上溢出一声难得的轻啧。
只见原本只余三两鬼魂来回的魂桥上突兀地爬来一人,颇有些惨烈。
惨烈便罢了,最令人着急之处便是:那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