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书记!贾书记!你听我解释!……”他狼狈地抱着头,躲避着雨点般落下的拳头,这时才明白,落入别人的圈套,“贾书记,别打了,我只是找贾一茜谈谈心……”
如此苍白的解释,只会换来更加暴戾的捶打,“我叫你胡沁!有这么脱光了谈话的吗?你的狼子野心,早已经昭然若揭,我们已经布了很久的局,希望你能知难而退,可你狗日的色胆包天,你……”
“贾书记,得饶人处且饶人,叶书记也是一时让猪油蒙了心,你就饶过他一回吧?”张金梁抓住贾云龙举起的拳头,另一只手往外勾搂,示意贾一茜走,贾会意从桌上拎起包,抹着人后就跑。
“他妈的我!……”叶志军捶胸顿足,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拍拍脑门,“贾书记,啥也别说了,我掉进你挖的坑里,我认栽!啥也不说了,你就说说怎么善后吧!”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烟,抽一支,叼在嘴上,“小张,你也加入了这个阵营?厉害!”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就是帮帮你,打打下手,算不上什么,不值一提,帮贾书记,就是帮叶书记,要不然你栽个头破血流,就不好收拾了,还好还好,烧饼没掰糖没淌,一切都在掌控当中!”
“你就是个跳蚤!就是奸佞小人!”
“承蒙夸奖!”
叶志军的垮塌,有些悄无声息,许多人雾里看花,当时以革委会为临时班底的三木公社权利中枢,只派出了张国军独自一人,在太阳只有一树看的时候,单独找贾云龙进行了一次严肃深刻的谈话,几乎在一个小时之内,吴洼子大队权利政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一刻李建玉体会到什么叫斗转星移,权利的磁场,发生了偏移:除过贾云龙如愿以偿荣任大队书记外,最大的收益者都就是李金亮,算是众望所归:任了大队副书记;张金梁或是救火有功,这可能也是贾云龙为他积极争取到的,也是理所应当,任了青年团支部书记。鼻子和脸就象跌熟的烂瓜,到处破着皮,虽是皮外伤,可是那么显眼,孙爽还刻意问过,张金梁扯谎说:昨晚在张伟华那里吃酒,喝得有点多,栽的,“没有和殷水芹擦出点儿火花来?她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哪!”孙爽喜欢捉弄这个看上去憨厚的年轻人,“孙主任,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要是让贾一茜听到了,还不定怎么误会我呢!本来她就对我挑剔,再这么着,我就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不会的,我是她三爷,是非曲直,她总要听我一句!”贾云龙这时给他一颗速效救心丸,他赶紧看了贾云龙一眼,“孙主任陪你说笑逗你玩!”贾云龙摸摸额下那颗和伟大领袖毛主席在一个位置上的痣,只不过有些遗憾,毛主席那颗痣是肉红色的,贾氏的是特黑的特硬的那种,象一颗羊屎蛋粘上去的,从风水学角度来说:那是一颗富贵之痣,张金梁仍然兼职是宣传队长,同时担任大队副主任之职,这确实有些意外,更大的意外是:田家兴越过李建玉,任了总帐会计,对于李建玉只字未提,明眼人一看就透,这是暗降了,李建玉只是铺助会计,其他人原地不动,李建玉明白:大权已经旁落,他脸上淌出虚汗。
第43章:
周蔓枝徐老半娘的年纪时,郭成林是一成一年不回家,月经还算旺盛,那种近乎超长的欲望,象春天的野草,真的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1975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更早些,刚过早春二月,地上的草已经从板结的土地里窜出来,那叶叶芽芽,象花针,绣织大地,原本荒凉的土地,让人欣欣意,意意然,迎春已经绽放,它单调的蛋黄色,挑不起春的重心,铁条一样的桃枝上,已经爬满苍蝇一样的蕾,风虽狂野、淫荡,但找不到锋利的刀口,它钝了,再也不能象冬风那样:带着龙吟虎啸的鹤立,将世界冻僵,曾经的冰面和岸之间结为一体的无情,在阳光下蚀化了,这几日心烦意乱,没有男人蹂躏的日子,实在是难以煎熬,她又是那种喜欢挑和摘的女人,她不是姚书红:没有那么贱和滥,但夜深人静,孤夜绵长,她又羡慕起姚氏来,只要有吃的,人尽可夫,狗日的粮食,在世上横行无羁,象个碾场的轱辘,直接碾压廉耻和道德,她与姚不同,她不缺吃少喝,她就有资本挑和拣,刘长根生猛,甚至肆无忌惮,她讨厌这样牲口式人物,李宜忠就是驴,不分场合地点,象狗一样跃跃欲试,高孝虎文而雅之,却已经年迈,不能给她想要的温情和勇猛,不尽人意,不随此心,她惶惑不安起来,或许在吴洼子这样的男人世界里,根本没有,亦或者她没有一双慧眼,发现不了理想男人,悲而哀,又是于心不忍,后来,她盯上了田家兴,她不能嫁,他更不能娶,注定是露水之缘,她惊悚地不敢招惹田家兴,别人都说他是姚翠萍的,可姚翠萍闲置在那儿,这么长时间,就等他一句话,可他就是不说,他不急,别人倒是搓破了双脚。皇上不急太监急,她想不通即将奔四的人,就算没有公牛强壮,也是要有女人来调剂生活,难道朱家的三年之约必须遵守?朱家是有四只虎,势力也如日中天,他们每年例行公事般来请田家兴,田照例赴约,平时也有些交集,但朱家人也明白:人去屋空,且田家兴正值壮年,不缺少再娶的条件,有人甚至踮着脚翘首企盼,这个人不一定指姚翠萍,也许还有旁人,田家兴反而不急了。
田家兴越过李建玉,成为名符其实的大会,这些人事上的变动,可以理解:朝中有人好做官!钱震祖是谁?这是早晚的事,只是可怜的李建玉一辈子自持金算盘的招牌,认为在吴洼子无人撼得动他,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李如此沮丧:这和他的身体一样,正在走下坡路,秋天的到来,让他惊悚:咳咳喘喘,不仅让别人讨厌,更让自己讨厌!咳出的浓痰,实在是不忍一睹:焦黄稠厚,象豆腐脑,有时还会咳血,难怪柳淑琴经常推他到一边,“嫁了你,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周枝蔓依在草垛上,看着田家兴兴冲冲走来,就一腿翘在二腿上,“田大会,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把你烘撞得走路都带牛劲!”
田家兴立住,扫了一眼周枝蔓:这个女人,心又痒痒了!“噢,是你,这么消闲?”
“也不是!只是这两天懒懒动!”那双眼,有些情切切,意绵绵,忽闪忽闪地。
“为啥?”
“日子乏味,且又心不甘!”周枝蔓觉得火候差不多,不用她煽情,男人就会如白磷自燃。
“找找他们,他们也闲得心痒意切!”
“他们是谁?你不是他们中一分子?”
“我不是!我哪能入你法眼?草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