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榻边的邬医师并未第一时间答话,而是半眯着眼歪头侧耳,那副认真搭脉的模样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一般情况下,小病小痛医师随便一瞧就能开方子了,可若是大病么...大家都默认看的时间越长病情就越严重。
见医师不答话,反而眉头越拢越紧,问话的赵家家主赵盛面沉如水,死死盯着一旁试图将自己缩起来的弟弟赵述,那目光犹如实质,几乎要将赵述给活活瞪死一般。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赵述便已浑身暴汗险些站立不住,若非有小辈和姬妾在场,他只怕都想跪地求饶了。
好在邬医师突然收回了手,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东西,见大哥赵盛的目光终于收了回去,赵述好似寻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大口大口压抑着喘气。
他身后缩的更小的姬妾钱氏亦是满头满脸都是汗,颤巍巍的想去扶他,却被赵述用力推开。
钱氏哪里不晓得,自家郎主这是怪上自己了,她的年纪不算轻,虽说比赵述还小了十来岁,可也已年近四十。
这把年纪作为妾室还能在后宅中有点地位,可不是光有姿色就够的,她明白,要挽回赵述的心思,后头有的是机会,只要熬过今日这一关....
“邬医师,我夫人如何?”赵述抬起胳膊随手在脑门上抹了一把便焦急的询问。
邬医师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看向赵盛:“赵长史,还请移步。”
哪有在病人床前说病情的?也不怕病人听着反而加重病情!这赵家还真是半点儿规矩没有。
赵盛嘴唇死死抿在一起,眼神锐利充满警告的又瞪了一眼赵述,这才转身跟着邬医师往外走。
“二兄,二嫂子只怕是不好了,可要弟弟帮着去柳家说一声?还有崔家那头,只怕侄女也挂心着呢,好歹也是她亲阿娘.....”赵季看着赵盛的背影同赵述说话,听着好似是在关心哥哥,可兄弟几个都认识了几十年了,谁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
赵述若是连他是真心还是想看他倒霉都分不出来,还不如拿根绳子吊死得了!
“区区庶子,轮得到你管事?”赵述对着自家大兄不敢吱声,对着赵季却没什么不敢的,撂下话一甩袖子便压着怒气快步走了出去。
三老夫人孙氏面上一派忧心忡忡之色,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角落里装死的那对母子身上略过,而后同赵季说话:“郎君,我那儿还有株几十年的老参,拿来给二嫂子用罢?”
赵季满意点头:“是该如此,虽说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可到底是咱们的一片心意,你现在就去拿吧。”
孙氏眼眸微动,点了点头便同一旁端坐着面无表情的吴氏行了一礼道:“大嫂子,我这就先告辞了。”
吴氏的嘴唇很薄,不知道是因为常年抿着的关系,还是天生如此,总之她只要不说话的时候,瞧着便是一副刻薄模样。
此时她看着老三俩口子,总觉得这俩人没准是要搞什么事情,可又有些拿捏不准,只好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一句:“丫头们嫁在外头也不容易,别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拿去叫她们心烦,咱们做长辈的,自己把事儿办好了才要紧,三弟妹,你说呢?”
孙氏依旧端着那副恭敬的模样,低眉顺眼的应了,这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