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盛沉声道:“陛下不是不愿意,而是在犹豫,关东太远,关中太近,在他心中自然是稳固关中的秩序第一,毕竟关中任何的暴乱都可能危及他的皇位。
我们选择了一个杰出的君王,这样的君王总是会权衡利弊的,承担杰出君王带来的后果是当初选择的时候就注定的,现在就是这个后果显现的时候了。”
洛盛说的这么明白,再是蠢人也该明白了,何况卫平虽然没有做丞相的能力,但智商还是在线的,他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这对我们不公平,陛下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们。”
对靖难功臣不公平!
卫平又想起了那个奸贼所说的,“谁答应的关东士民谁去做,朝廷没有答应过。”
洛盛劝慰道:“丞相可以往好的地方想一想,大汉的社稷的确兴盛起来,我们这些附着在大汉之上的王侯不用担心社稷倾覆时为大汉陪葬,这已经足够了。
一时的权力富贵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皇帝并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
洛盛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这的确不算是卸磨杀驴,但皇帝在害怕,在恐惧,这些话说出来就更让人难受了。
“公子,当初靖难时,我所恐惧的就是这样,诛独夫,诛独夫,天下人纵然赞扬我们,但我们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这实际上就是弑君啊!
邦周千年,无数列国,弑君的人哪个不是篡权夺位才能保存富贵?
我们弑杀了君主,却做忠臣,这本就是悖逆之道!
但是出于天下的公义和大汉的恩典,我们不能坐视大汉的社稷倾覆,我们不能坐视天下毁在刘旦的手中。
于是摒弃了心中的恐惧,和诸侯合力东向。
三年过去了,现在的煊赫让我忘记了,我的手中沾染了一个皇帝的血!
我竟然忘记了!
还敢堂而皇之的站在长安之中!”
卫平低声的述说着,平静之中隐含着恐惧,颤颤巍巍道:“原来只有我才是那个愚蠢的人,今日如果公子您不来点醒我,恐怕我死无葬身之地时,才能知道这些道理了。”
洛盛作揖躬身道:“您为天下所做的功绩和牺牲,天下人会永远记得,昭昭史册会记得。
太史令有古之令史的豪气和胆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您可以相信他。”
卫平强行克制住内心之中的恐惧,深深躬身拜道:“公子,我想要回关东了,但我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如果我回到关东告诉关东的百姓和子民,朝廷不管你们,让你们自寻活路,那刚刚安定的社稷就要再次动乱,关中现在强势,关东一定会流血。
这怎么对的起关东父老?
而且,我等靖难诸侯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我们列侯的势力本就局限于侯国之中,一旦失去百姓的信赖,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要再次上书!
哪怕拼上我这条命,我也必须让朝廷把存粮运到关东去!”
洛盛点点头,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缘由之一,不论你皇帝有多少的顾虑,这一次他必须履行承诺,关东人不是给关中人当耗材来用的。
关中人吃饱饭了就想要把关东人一把甩开,还要嫌弃关东,那是做梦。
洛盛躬身道:“丞相高义,盛愿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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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二年,六月。
平率百官公卿进曰:“关东大祸,饥民甚众,不可不察也。
伏惟陛下慈仁爱民,臣等冒死进谏,请开常平仓,赈济关东。”
上曰:“常平重大,非社稷之祸,不可妄动。”
平脱冠去服,伏于长乐,又进曰:“臣请之,若有祸,请杀臣以谢天下,关东流离,臣再拜请济。”
上叹曰:“丞相正矣,朕当从之,以成佳话。”
遂开常平,给粮关东。――《汉书长平侯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