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帝二年腊月初一,沉寂已久的甘泉宫宫门终于打开了,从祁贵妃到祁贵嫔的位份变化,似乎只是昙花一现,从今儿起,祁贵嫔再度变成了祁贵妃。
整整四个月的宫门幽禁,与外面人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对于祁云婼而言,却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人独自蜷着身子坐到天亮,似乎整个心都空了一块,不过几个月时间,整个人由内而外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祁云婼站在宫门口,听着随喜一字一句的宣读着手中的诏书,面上不辨喜怒,心里却是嗤之以鼻,果然是帝王家啊,厌弃你的时候毫不留情,捧着你的时候又是另一番面孔。
“陛下有旨,贵嫔祁氏,系出名门,温恭懋着,丕昭淑惠,敬慎持躬。祁氏请愿为皇嗣祈福百日。孤心甚慰,今日祈福期满,特赐封祁氏为贵妃,命六宫嫔妃朝拜,以示天恩……”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赞美之词,还有后面各种各样的赏赐,祁贵妃漫不经心的听着,心里却是不屑。
为皇嗣祈福,还真是好一张遮羞布啊,她们合谋害死了奶娘,把她从高高在上的贵妃,拽落下来,她本就是受了无妄之灾,如今这般,扯这些没有用的鬼话,做给谁看?
哦,是了,是做给她的大将军父亲看,做给她的右相外祖父看,还真是好笑,果然,在这深宫里,还是权势最为重要,什么真心,什么独宠,全都是假的。
一连串的赏赐,念的随喜几乎是口干舌燥,嗓子都要冒烟了,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念完了。
随喜仔细打量了祁贵妃的脸色,她一身素衣雅淡的很,若说从前是骄傲明媚的海棠,如今便是宁静平和的空谷幽兰,只是过于平静反而有些诡异。
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未免让人惊诧,总觉得祁贵嫔淡漠平静的眸子里,似乎氤氲着什么恐怖的风暴,不过他只是个奴才,这似乎不是他该担心的。
随喜看祁贵妃似乎有些失神的样子,不得不小心提醒着,说道:“贵妃,接旨吧。”
祁贵妃恍然回神,泰然自若的接过册封诏书,声音不起一丝波澜的说道:“妾领旨,多谢陛下圣恩。”
随喜终于放下了心,不闹幺蛾子就好,不知怎的,总觉得这甘泉宫似乎有些冷,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贵妃,这陛下送来的赏赐,您要不要看一眼,若有不喜欢的人,奴才也好给您重新挑一批过来。”随喜笑着说道,无论祁贵妃如何变化,自己的差事不能出错。
“不必了,本宫都很喜欢,劳烦总管回去代本宫向陛下谢恩。”祁贵妃连个眼神都没给那些所谓的稀世奇珍。
随喜自然看到了,不过这也不是他能插嘴的,仍旧笑着说道:“这是奴才都荣幸,这六宫朝拜,不知贵妃如何打算,奴才也好为贵妃尽一份心意。”
若是祁贵妃有意,他不介意亲自去六宫通知一遍,给祁贵妃做脸,毕竟这是连陛下都要忌惮的人,或许不是忌惮她,而是她身后的人。
“不必了,本宫喜欢清净,就不必让她们来打扰本宫了,何况本宫只是贵妃,何德何能能让嫔妃朝拜,本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总管还有事忙,本宫就不留你了。”祁贵妃的语气里满是自嘲,似乎是贵妃也好,贵嫔也罢,如今对她而言都不那么重要了。
“这,奴才遵旨,贵妃跌落话,奴才必会如实禀报陛下,奴才就不打扰了,奴才告退。”随喜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祁贵妃明摆着不待见他,还在这讨人嫌做什么,不过面上依旧是挂着笑意,只是转身的时候,眼里满是暗芒。
祁贵妃看着眼前各色各样的华丽首饰,都是她从前最喜爱的海棠样式,不过如今她不喜欢了,淡淡吩咐道:“都收起来吧。”
紫苏和白芍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说什么,伺候主子也有几个月了,却并没有摸透主子的心,想想也还是有些挫败的。当下也顾不得想其他,忙吩咐宫人把这些赏赐登记造册。
毕竟是陛下御赐的赏赐,主子可以不在意,做奴才都确是要一一精心的,说不准主子哪日便又想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