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四眼中含泪,悲愤说道:“前些日子,池阳防御使让大人领兵增援歙州。大人接到命令,立马点了两千兵士前去增援。谁知到了那里,歙州已被叛军攻陷,大人无奈只得命传令兵回去报信。当时防御使大人给的命令是就地驻扎严阵以待。昨日,防御使突然急招梁大人和公子回池阳郡,梁大人他们入了府衙,我因无军职就在外头等着。谁知过了片刻,府衙里突然乱了起来,就听到大人大叫道‘你们这是诬陷,我未贻误军机。’然后就听到两声大喊,片刻后就有人从府衙里跑了出来,说是大人和公子因贻误军机已被京中来的的钦差当场给斩了~我当时正准备冲进去和他们拼命,却被一小吏偷偷给拦住了。他将我拽到一边,告诉了我缘由:说是这次方腊反叛,战事不力,特派了兵部下来巡查。那防御使本就是从京里兵部派下来的,为了保住乌纱帽,向那钦差进献了两千金,将罪责推到了大人头上~他还告诉我,后面官府定会去捉拿罪臣的家眷,事已至此让我赶紧回来报信,早做准备。”
梁玉听到此处,只觉心中似是有一团火在烧,一股血腥之气直冲咽喉,“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
众人大惊,秋菊连忙上前扶住梁玉,“小姐,你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啊。”说罢忍不住抽泣起来。
梁玉擦擦嘴角的血渍,“我没事。”
“我父兄的尸首是如何处理的?”
梁小四痛哭道:“是小子无能,如今大人和公子的尸首被他们摆在了军营里,说是要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梁玉眼中带泪,呵呵笑了起来:“我父戍边数十载,杀敌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兄长自小跟着父亲上阵杀敌,很是英勇。当初未死在敌手,反倒被自家人给冤枉杀害。可笑,可笑啊~”
在场众人莫不悲痛万分。
秋菊心疼的抱着梁玉,只能不停地呼唤着:“小姐,小姐~”
片刻后,梁玉稍微冷静下来:“父兄已被冤枉,恐不久就会来人捉拿我和母亲。有件事情还要麻烦郑管家您?”
“小姐,您别这么说,有事情您就吩咐。”
梁玉突然跪下:“郑叔,我父兄的尸首还要麻烦您帮着收殓。若是,若是尸骨无存,还请您帮着给立个衣冠冢!”
郑管家慌忙扶着她的胳膊:“小姐,您不要这么说。当年在西北,是老爷在死人堆里发现我还一息尚存,将我给扒了出来。哪怕让我如今豁出这条命,我都毫无怨言。”
“多谢,郑叔。”梁玉郑重的给他磕了个头。
郑管家赶忙让秋菊将梁玉扶起来:“您这不是折煞老奴了。”
随后,梁玉去母亲的内室拿出一个匣子来。
“郑叔,这两百两供您去池阳上下打点。”梁玉拿出一张交子递给郑管家。
“母亲如今还未醒来,我就替她做主了。家里所有签了死契奴籍的,全部都撤了奴籍,一会将契约都发还给他们。郑管家你明日一早带他们去衙门将这事情给办了;所有雇来做工的,将工钱给他们结清,打发他们明早赶紧走,就说家里有事。”
郑管家的应了,赶紧出去办事去了。
梁玉将风荷喊了出来,将事情原委与她说了。
风荷自小就跟在蒋氏身边做事,如今已有十年,那情分自是不同。
只见她泪流满面:“小姐,现在这关键的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呢?”
秋菊跟在后头,也哭喊着不愿离开。
梁小四也喊着不愿脱籍。
梁玉心有不舍:“家里出了事情,我也不想让你离开。可是只有你们离开这里,成为良民,后面才有机会反过来照应我与母亲,不是吗?”
梁玉将那身契给了三人:“自此,你们就算是那良民了。”
随后,梁玉又分别给了他们每人五十两的银子,“这些钱你们拿着,要么做些小买卖,要么就买些田度日,只是日子要辛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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