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怎么知道哪位大人是师叔师伯呢,就算是我们知道了,找上门去,他们又凭什么相信我们是临穹山的弟子呢?”如粹有些顾虑。
又是一片沉寂。
此事于竹猗等人而言,确实难于登天。
岳疏桐看向段泓,二人目光交汇。虽无人开口,却瞬时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是时候坦明一切了。
“这也不难。”岳疏桐道。
“此话怎讲?”竹猗不解。
“事已至此,我与公子不能再隐瞒了。”
岳疏桐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下着决心,又有些担忧。
若是竹猗他们得知,临穹山如今的劫难,自己与段泓难辞其咎,会作何反应。
打也好,骂也罢,这都是她应受的,绝无怨言。
只是害怕他们会同自己完全决裂。
“阿灼,是我的乳名,我原名是岳疏桐。我本是先帝三子稷王的乾魂。”
岳疏桐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看着竹猗等人的神情。
荧儿与如粹有些惊讶,却还是等着岳疏桐继续说;只影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竹猗似乎早就预料到什么似的,并不多言。
岳疏桐见状,便决定继续说下去。
“三年前,稷王遭奸人陷害,被迫出逃,我也就来了临穹山。”
“想不到阿灼姐姐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难怪来得那么突然。”荧儿瞪大了双眼,道。
“阿灼是服侍稷王的,那稷王不就是……”如粹难以置信,目光不断地从岳疏桐和段泓身上流转着。
只影和荧儿皆震惊不已,竹猗也是一副大感意外的神情。
几人一时皆说不出话。
“不错,我就是稷王。”段泓沉声道。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到底……”如粹语无伦次。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又咳嗽了起来。
“当年长老们接到一封信,随后便命我们下山接应,除此之外再无多言。那封信是谭翮你写的?”竹猗的语气有些急切。
“不,是殿下的生母,先贤贵妃所写。先贤贵妃与星隐长老是同胞姐妹。”岳疏桐想到两位长辈,不免哽咽。
“这些事,我们竟从来都不知道……”只影喃喃道。
“那谭翮——不,不对,稷王殿下,敢问,你的尊姓大名是……”如粹有些小心地问道。
“段泓。这是父皇亲自为我取的名字。”段泓垂下双眼,苦笑着,“如粹你不必如此,唤我名字就好。毕竟,我现在与庶人并无二致。”
“那谭大哥,不,是段泓大哥的娘亲为何会让你们到临穹山来?阿灼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吗?”荧儿看向岳疏桐,神情复杂。
惊愕之余,她似乎又有些不忍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事好像很久远了,却好像又历历在目。就像是刚刚写好便被尘封起来的书卷,字迹犹新,只是她不愿翻动生怕读到那些字句。
毕竟那书卷之上,一笔一划,皆如烙铁,狠狠地烫着她的心。
书中所写的,便是一座炼狱,一座用无数血泪浇筑而成的炼狱。
她好不容易从中逃离。一直以来,岳疏桐总是在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那些事。可如今,她觉得仿佛有一双大手,从深邃的记忆之中探出,死死地抓住了她,将她再度拖回那个弥漫着血腥之气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