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隶属江南之地,中国地理上南北分界线,就在淮水市境内,和一位世纪伟人有点儿渊源,就在伟人故居附近,有地标性建筑,四月将近,五月未来,槐花已经开得海海漫漫,一个人在人流里游荡,就象浮萍被浪流卷着走,随波逐流,李红旗这个思索过程有些漫长,为了长治久安,他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嵇氏姊妹也许知道张大嘴巴许多事,一时兴起,就往那儿去了,天气已经很热了,李红旗在升腾的环境里,已经不能冷静了。
一切还是老样子,汛江滩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有些不合规矩散漫,随意性极强,正是这种松散状态,让那些刚从土地上解放出来的泥腿子,感到世界的一角,正在给他们打开,鱼龙混杂的汛江滩。
从无到有,从有到强,走的是一条自由散漫之路,解除肉身劳动的繁重,糙人也学会思考,一旦他们把一切想透看开,就会暴发出惊人创造力,特别是经过四十年发展的今天,外国人已经瞠目结舌了,打压造谣抹黑中国已经成常态,因为照这样发展,你会超过他们、影响他们、分化他们,与其看着你日益壮大,不如行阻止之能事,和这些人斗争,双方已经现胶着疲惫状态,耗死自己,拖垮别人,他们觉得虽败犹荣,这就是昔日强大的西方的道德情操。
好歹嵇氏铺子,并不在世界之外,李红旗走到那儿,嵇秀铃站那儿,嵇秀梅却没影,“你好!有日子没见,过得怎样?”
“一般般,你是……?”时光里有供人健忘的药,时间水流过,带走了许多记忆。
“李红旗!”
“谁是李红旗?”
“我! 我! 想想!”
嵇秀铃还是摇头。
“李宜忠知不知道?买过你家菜,那段日子只吃家菜,我家开船的,有没有印象?”
嵇氏还是摇摇头。
相同的经历,不同的人,实在是太多,无法一一对号入座。
“你还在船上?”
“我想上岸,三哥和俺大照旧!”
“做什么营生?”
“想和你一样,只是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有岸边小鸟觅食,被惊飞的感觉。
“张大嘴巴子和他手下,你了解多少?”
“你问他?”嵇氏弯下腰,有些惊愕和害怕,“小点儿声,他就在里面!”她咬着自己右手中指指甲。
“他找你姐干吗?”
“厮混呗!”
“他都多大岁月了,老得拉不下来屎,路都走不利索,还……?”
“嘘---!”嵇氏吹一口气,“我姐也烦他,只是碍于他的势力!”
“他究竟有啥实力?你姐就怕他了?”
“手底下30多人,有四大金刚,其中陆飞最为厉害,工商所长是他姐夫!”
“真的假的?”
“他自己这么说的!”
“他出来了,你走吧! ”嵇氏大约听到拉门声,知道好事结束。
“谢谢你,我会再来的!”
夕阳照旧掉魂,西斜只是前奏,坠落才是目的,李红旗已经这样过了两天,还有三天,期好的日子,不会变,看看天,这两天称得上是破冰之履,他甚至有一点儿沾沾自喜,他肯花功夫做功课,这一点儿是以往没有的,不能说万事俱备,至少是知己知彼,他想吹口哨,无奈嘴皮干裂,没有吹出理想效果,陆飞这个名字,让他琢磨了半天,就从他这儿下手?柿子要拣软的捏,但软杮子捏完了不起任何震撼作用,还是去李昆仑那里:等汛江滩人来,联系上张志彬和那个王学强,事不迟宜。
人松三年,人急一时。在第三天里,李红旗第一件出乎他的预料:他本来是跟着汛江滩码头菜买头,去找王学强、张志彬,联系晚上请他们喝酒,在李昆仑的铺子里,连同他们夫妻一并邀请,李昆仑夫妻假意推诿一番,最终软答腔,见到那人时,立刻拿出好烟三五,很热情递上去,那人把烟接在手上,半天不肯吸,并且拒绝李红旗给上火,反复放在鼻子下闻,“你是干什么的?一直抽这个,价格不菲!好东西呀!”
“不就一根烟吗?”
“咦?说得如此轻巧?孩子,我们都不是有钱人,不可以如此奢侈,你知道这样一支烟够我们劳动多长时间?”
李红旗摇摇头,“我平时不抽烟的,为了见我姑爷和王学强主任,所以……”
“他们也抽不起这烟,今后别这么傻了。”
“我很好奇:这烟造出来,该没人买了?”
“买了送人,你找他们,大可不必,回头跟我走吧,他们没你想的那样难接近,你们滨北人虽不厚道,但还能处。”
李红旗跟着x,如愿以偿见到了王学强和张志彬,他们很热情,他把来意说明,并要请他们喝酒,“我与其每个五十块给他们,还不如请你们搓一顿,帮忙!”
“这个没问题,这个包在王组长身上,他是带班组长,并非主任,不过也快是主任了!”张志彬被几句姑爷叫得心花怒放,并且从旁协助。
“去!少拍我马屁!你是不是都计划好了?”
“我想先瓦解他内部阵营,从陆飞入手,至于韩连耕,我想他们一竿子人也是树倒猢狲散,我只想请你们拉些人助助威,不一定真打,但必须做好打的准备,如有不好的事,派出所我去扛,决不连累王组长和我姑爷,这一点:请你们放心!下午我在汛江滩土菜馆宴请你们,包括x噢,不准不去!”
“你先别这样,中午在这儿,老x,加两个荤菜,我回头把真正主任叫来,一起,你的事,等结束了,你想不请都不行! 说:多少人?”王学强相信振臂一呼,响应者众多,这是底层人生存法则,互帮互助。
当李红旗跌跌撞撞,睡眼迷离时,太阳早过了正南,一头倒床上,再起来时,夕阳差不多沉到地上,他跳到地上,舀一瓢水,捧一捧胡乱洗脸,然后将头埋入水中。
他耸耸肩,从租屋出来,一只手放在另一手心里搓,踌躇满志,去陆飞,对,去他那儿。
陆飞家住在离汛江滩稍远的牛铺洼,有两路公交车途经那里,所以很方便,下了车,东倒西歪的路灯昏黄,正是晚饭烧火时,所以很浓重的烟火气扑鼻,下了车,一问才知这些住得乱七八糟的人家,有二三百户,又有大小陆飞之分,问他找大陆飞还是小陆飞,他说不清,只说在张大嘴巴手下混事,那人告诉他:那是大陆飞,是货车司机。
陆飞有个十四岁女儿,在浦江一中上初二,这个女儿是他掌上明珠,先前有个儿子,生这个女儿时,被罚了款,这几年经济吃紧,所以日子过得有些拮据,还有车贷,所以很艰难,家属下岗,只有他一个挣钱,跟张大嘴巴身后,只是为了赚些外快。
敲开大陆飞家门,陆飞当时正叼着烟在休息,他刚刚跑了一趟长途,他的女人正在屋外院子里洗菜,房子翻建不久,是砖瓦结构,带着廊檐,这在当时的牛铺洼,已经算是有钱人了,还能从参差不齐里,看到老式草屋的存在,牛铺洼属于近郊,城市方兴未艾时,它已经率先一步被囊括在城市版图里,通公交车就是个例证,只是滞后的经济拖了腿,所以李红旗看到的令他失落:这也算城市一角?这是省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