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红低下头,一脸红潮,那是羞愧难当。
“算是吧,我们谈点儿工作,你要出去吗?”毛不平拉着王红就要进来,“你请进!”
“慢着!”她打开她哥的手,“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家带的,我嫂子知道吗?爸妈晓得吗?”她隐隐感到这个花一样的女人,来路不正,至少和哥关系不一般,“工作可以去办公室谈!”
王红要往外走,大约受到了羞辱。
“你干什么?老师教你待客之道了吗?王红同志,希望你不要介意!请!”
“哥!你不要自毁前程!”
“你说什么呢?我毛不平是谁?钟吾县的年一宽书记的专职司机,并兼任秘书,我代表是党的形象,你想多了,更想歪了,但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说明你阶级觉悟高,但王红同志是个清白的同志,污他人之名,那是极端不道德的,现在不是‘四人帮’横行的时候,现在正在拨乱返正,一切正在往正轨上走,忙吧,王红同志在秘书处工作,我们正在商谈……不跟你说了,这篇稿子明天要上《钟吾报》,懂吗?这关乎到国之兴衰之大事,不要打扰我们,下午一上班,还要向年书记汇报!去吧!”
“哟,你家好漂亮!”女人边倒着退边欣赏。
“一般般啦!请!”
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闻着女人身上弥漫的香气,毛小岚一掌拍在木门上。
隔三差五,香魂缠腿,李宜忠老往城里跑,和那个聚散两依依的院子里的租客,逐渐熟悉起来,范青萍、李延年是一对露水夫妻,范不是个寡妇,有几分被揉皱的姿色,至于有没有孩子,别人不得而知,她不讲,别人边鼓敲得震天响,她装作不知道,一铣下挖,下面全是砂礓石子,挖出一道道生硬白痕子,至于家是哪里?丈夫何许人也?不得而知,在院里的讳莫如深,这层皮谁也不想揭,存在才是硬道理,李延年59岁半,从钢厂里退而不休,隔三差五有人找做帐,平时不出力,善保养,身材修长,口袋上通常别支钢笔,有些文化人气息,他的底牌别人摸不清,或许姓范的知晓,平时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胡以芳看样子是老江湖,脸黑,脸上有些芝麻坑,一头短发,平时很温和,出没她房间,多是俊男靓女,他们讲的是江湖黑话,老挂在嘴边是栽萝卜,拔萝卜,话俗意深,象海,她经常出去,游走在南边的岗叉县,西边的潦原县,几天几、甚至是十几天回来小住。
李宜忠有时请他们和施仁德一起聚餐,他喜欢这种热闹,这里的人称他为李队长,也不拿他当外人,偶尔也在东边或西边吃一嘴,日子如行云流水,李宜忠喜欢这样的日子,但经常囊中羞涩,让他思考:他为甚穷?过往船只上那些一包一夜的大老板为什么如此富有?他还没有力量包夜,这一夜下来,还不得折腾七八次?他吸一口涎水,原来王红是与众不同的,认识许多常蜻蜓点水老常客,听他们说:别的女人在高潮时才一张一翕,王红从始至终一张一翕,如同婴儿裹奶,玉人玄妙,妙于此,妙在深处,学到了也悟到,他们交口称赞,王红是男人天空中一片祥云,逢干淅沥,上至贤达,下至干草一样的李宜忠,她是春天,逢风遇雨开放,贪恋她的人,一抓一大把,李宜忠也一样,无奈经常囊中羞涩,虽回味味美如可以饕餮大餐,但没有钱,他就象风中的草屑,挖空心思,不管什么钱,只要抓到手,就进城,那里逍魂,花钱的无节制,以及打肿充胖子的李宜忠,在懊悔和忏悔中,骂过自己,可是好了疮疤会忘疼,有钱时候,他是爷,呼来喝去,那是一种催命的潇洒,没钱时,抓耳挠腮,长吁短叹,他热衷于二十年的队长,突感被耍了,索然无味,他开始想着挣钱了,有了钱,才会有享受,才会和毛不平这样人平起平坐,他可以随时随地拥香艳入怀,李宜忠也可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人家挣钱如同伸手,一抓一大把,他要挣钱,象吃屎,生产队实在是没有油水,榨出汁,榨不出油,且味涩味苦。他甚至幻想着什么人丢了一大把钱,被他拾到,饥寒交迫那些年,穷凶正在走向极恶。
提着小秤,走街串巷,这边买,那边卖,他摇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要干就干票大的,一夜暴富,然而,这是痴人说梦,共产党政策说变就变,但这几十年就一个调调,要穷大家都穷,这是社会主义吗?它并不美好呀,政策要变,一个穷途莫路的色棍,居然敏感意识到这一点,可见,改革势在必行,穷则变,变则通。他不顾廉耻地笑了,他想螳臂当车,愚了,包产到户吧,回去就分,分了他就有大把时间游荡,机会就在游荡,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成了“老板”,嘿嘿嘿……他笑出声来,从心缝发出的。
当如鱼得水的李宜忠惊魂落迫满足饥一顿饱一顿之后,从城里象拉纤的鸭子,蹩脚往乡下赶,那种意味深长的失落,让他双腿如同灌了铅,千金散尽复还来,它在哪儿?随着他的动作,8角钱在口袋中象跳梁小丑嘲笑他,“去你妈的,让千金散尽吧!”,神经病一样,从口袋中抓出那八角钱,象扔碎屑一样,随手一扔,置之死地而后生。出路在哪儿?更多想的是挣钱,想起他弟弟,作为先驱,李宜星第一个去打破烂,那条路可以走,他走得通吗?目前拭目以待,李宜星的活路太辛苦了,自己要干就干那出力少来钱快的营生,可那样营生在哪儿?他急躁了,但他相信那样营生有,只是他还没有发现,他象风,想着一日千里。劳心治人,劳力者受治于人,二十几年在生产队队长位置,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