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酒发酵,他走上甲板,一天星辰,李宜忠还没来,生意不管,任性云游,这让李红旗惴惴不安:长此以往,流失的不仅仅是时间,更多是金钱,生意是机会,如果放纵机会,无疑就是抛洒金钱,何时才能堵完漏洞?别人可以糊涂,摇旗呐喊,李宜忠不可以,位卑不忘忧家,他深感这个家已经陷进沼泽地里,一动下坠。
还好,后半夜李宜忠酩酊大醉,推着车骂骂咧咧回来的,那应当是后半夜,那弯弦月下沉到海里,看来跌过几跤,脑门上破过几块,他已经爬不上船了,在下面狂喊烂叫,好歹李红旗睡得并不瓷实,拉开门,把他的自行车扔甲板上,拉他上去。
“就不能少喝点儿,非要喝成这样?”
“屁!老子高兴,你管是管得了我?哈哈哈,狗日的,自以为比老子……老子聪明,哼!你有……你有……我有……四,那句话咋说?你也不会,哈哈哈……”他歪在甲板上。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俩谁不会?”
“你……你比老子技高一筹,德行!”
“快起来,回头冻着,这已经是深秋了!”
“屁!啥深秋,老子身体倍棒!”他自己竖起大姆指,“嗯,是有点儿,扶老子起……”
“大,明天三哥来不来?”
“不知道!怎么啦?有货运?”
“有!有个夏老板……”
“他不来,你顶上,怕啥球球事?”
“过去一直三哥开,我手本来就生,这次又到省城南,一百多里,我怕……”
“实在来不了,我来!”
“瞎能,你几时开过?”
“我没吃过猪肉,我还没看过猪跑?有啥难?就是屁!没事!”头一栽,落甲板上,鼾声起,任凭李红旗千呼万唤。
黎明苏醒,荒唐褪色,遮盖不住,掩饰不住,只有在太阳冉冉升起之前,以烟状,用妖态,无骨卷曲遁逃。太阳撕开薄雾,象千万把利箭,刺穿束缚,让太阳把温暖、光明---爱,象瀑布倾泄,以飘逸的状态撒向人间,生生似我意,紫气东升来!平躺一夜,骨缝和皮肉间的东东,过七冲,幻化成烟和乌泥和浊水,通过尿道和肛门,排于体外,精神随之焕发,要象人,要工作,要建造,一宿养精蓄锐,怒发冲冠,人以刚猛立于世,以蝼蚁之态在攀爬,不仅你看,千成条路,盛不下万头攒动。
李宜忠艰难撑过十天,这十天罪恶感如影随形跟着他,他知道:破圈的日子不会久远,他知道我不会是接盘侠,怎么弄?他象桑水牛一样,在上攀下爬,方法千寻不得,最后甩手于汪凤楠,不管女儿,决绝而去,与其不如,他喜欢快刀斩乱麻,斩不断的就放刀口上锯,来回地拉动。他妈的,我这是贱卖女儿,还忙得跟孝子似的,帮人编屁,替人扯谎,让人顶雷,我这都是自找,自从千思万虑,决定挺而走险时起,就抱定鱼死网破的决心,这才破一片,相信不影响捕鱼,要不哪天逮住问一下江娇,她不是行家理手吗?别人逮不到,她能逮到;别人也能逮到,她逮得更大更多更好,这就是不同,这就是区别,就是差据,可惜了,是个女的,要是男人,一准捅破天,三种儿还看不上这种虎虎生威的女娃儿,自己打酱油的料,还挑三拣四,给人提鞋的料,还横挑鼻子竖挑眼,依我看,就是比那薛萍一百倍,脑袋八成让门挤了,好坏咋就不分嘞?你自己不能,还不找个能的来支掌,这是忽视未来,忽视月佬,豆粒崩了打不进去,一人一活法,李宏图就这烂命,所幸好歹还有李红旗、李红军,一个是大旗,指引方向,另一个是大军,是家的钢铁长城,你不行就不行吧,轴得要死,我不是你一个,不怕!李宜忠从苍凉里,升腾出新的希望。
李红霞醒过来,从甜蜜的幸福感慵懒中醒过来,玫丽的太阳,化作剑,直射进来,窗口不大,阳光刺眼,七彩光晕回弹成七彩花环,光明正大的事,咋搞得跟做贼似的,怕啥?爱着的男女不都这样,醉态朦胧,都没好好看过他的身体,忙啥嘞?瘾上来时,哪顾得上,反正成了自己的东西,早晚都能看,最近要月考,来不了了,难免惆怅心中升起,过一会儿,买些吃的,吃完了去四那儿,姐太幸福了,得给他说道说道,虽八字没写下一撇,事都做过多回,他能不承认?敢,他好我这一口,是好事,别出心裁嘞,丢死人嘞,享受是享受,可羞于向人道及,亏他想得出:腚下垫枕头!把享受推向高潮,哪有这样的,干柴烈火燃烧就旺,偏要再浇点油,文化就是不一样,俺男人,他要咋弄就咋弄,咱随他,只要他高兴,怎来都行,别人都说天盖地,他竟叫我地盖天,不从都不行,象磨,磨棋在下,磨眼在上,他叫人往上套,松软娇无力。臆想裹梦,芹姑,你比我强,你咋就捂不住,本来注定他是你的,从小到大,你们好得跟一个人似,就差没穿一条裤子,我本来就劣势,也不抱大希望,可好饭不怕晚,总有他自己熬不住的时候,这不垮塌下来了?羞死人了,那娇滴滴往下淌油的话,他都敢说,家伙不老实,我第二天去找他,他还假装一本正经熊我,昨天给我承认错误,检讨了,还承诺下次决不了,其实不需要,俺是他的地,要咋耕咋耕,俺是他菜,要咋吃咋吃,还怕他吃腻味了,不想吃嘞,不想耕,我得变着法子让他不喜新厌旧,芹姑,你知道,他法样繁多,弄得我……妈嘞,它麻、它酥、它痒,神经脱层皮,生而为女人为他的女人,真好,芹姑,我这不算抢你的,你们不成,不管我半点事,老天爷说:你们不成,缘分不到,这就是命,我承认我命好!李红霞半睡半醒,心在游走,象千万只蚂蚁在拱心,心酥到碎,麻到过电,并且上下痉挛,痒到需要掐,曼妙地碎。
李红霞不识字,但心游历一番,只可意会,无法言传,这是青春里最臭的一朵大花,它第一次开得无边无沿,因盛而恐,那是雾里看花,眼花心花,被迷药盅惑,分不清人与妖,更分不清被捆绑甩卖,还是心有所属、灵与肉激荡心渠流淌倾倒,在半麻半醉中,变成死灰,现在有多陶醉,将来就有多痛苦,这是一对孪生姐妹,心油如渗漏滴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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