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基显然也未料到一路上竟会如此顺利,当下只好沉默不语,而李鸿义却忍不住为堂哥争辩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咱们要不是听了二当家的话,往内陆的山林中躲藏,只怕早已经被人家的骑兵追上了,就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的骑兵塞牙缝呢!”
亢大毅撇嘴道:“放屁,当初要不是听李基的,咱们恐怕已经回到黄龙岛上搂着女人吃香喝辣了,还犯得着受那份罪?”
这时李鸿基却腾的一下站起来,面色冷沉。
亢大毅愣了一下,继而也站了起来,挑衅般冷笑道:“李基,伱小子还敢动手打我不成?”
李鸿基没有理会亢大毅,只是不安地往来路望去,这时众盗也终于察觉不对劲了,纷纷站起来东张西望,只见来路的方向不断有飞鸟惊起。
李鸿基此时却二话不说,拉起堂弟李鸿义就往前飞跑起来,而正当大家面面相觑之际,来路方向似有闷雷隐隐传来,而且那声音还越来越清晰,隆隆隆……
是骑兵!!!
这时众海盗才反应过来,无不大惊失色,紧接着哄的一声便撒腿狂奔,亢大勇和亢大毅兄弟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呢,很快,那闷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最终变成了炸雷——轰!轰!轰!
众海盗下意识地扭头偷瞟了一眼,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身后一队骑兵仿佛漫天雷云般压地飞驰而来,战马的铁蹄翻飞,踏得地动山摇,那炸裂天地的气势,饶是亢大勇这悍匪也吓得肝胆俱颤。
此刻追来的这支骑兵,自然正是铁虎和刑威二人了,他们昨日下午辞别了贾环,立即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如皋县和泰州北部接壤一带,半夜时份正好遇上一支泰州卫的百人队,得知有百余贼人往盐城县方向逃了,立马便不顾疲劳往这方向赶来。
“弟兄们,剁了这帮杂碎,为乡亲们报仇。”石头刑威抽出腰刀,咬牙切齿地大喝。
骑兵们看着前方狼狈逃窜的一众海盗,一个个兴奋得摩拳擦掌,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就连身上的疲惫也一扫而空,纷纷抽出腰刀猛夹马腹,露出冷酷的狞笑:“杀!”
马队就好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嗖的一下便切入了群盗的队伍中,刀光过处,直若斩瓜切菜,杀得惨叫连天,头颅滚滚,血流成河。
李鸿基和李鸿义兄弟听着身后群盗哭爹喊娘的惨叫,均是心胆俱寒,使出吃奶之力往前亡命狂奔,正感绝望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小河,才约莫十来米宽吧,只是昨日刚下过一场大雨,河水有些湍急。
李鸿基兄弟又惊又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当下也不管河水有多深了,直接一头便扎了进去,拼命往对岸游。
幸好河面不算宽,两人被湍急的河水往下游推了十几米后,总算成功上了对岸。这时其他海盗也跑到了小河前,纷纷效法李鸿基兄弟跳入河中逃命。
亢大勇的水性不错,跃入水中后便迅速游往对岸,但其弟亢大毅却是不通水性,眼见骑兵就要杀到身后,竟急得哭了起来:“二哥,救我!”
“废物!”亢大勇骂了一声,最终还是返回带上了弟弟。
此时铁虎和刑威已经率着骑兵杀到河边了,跑得慢的海盗倾刻就被斩杀殆尽,剩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跳入了小河中。
砰砰砰……嗖嗖嗖
骑兵们在河边勒定马,纷纷拿起火绳枪和弓箭,对着河中的海盗就是一通攒射,倾刻间,河水均被鲜血染红了,一具具贼人的尸体被冲往下游。
“咦,那家伙不会就是亢大勇吧?”刑威忽然见到一名强壮的贼人游上了对岸,不仅背着一人,而且还单手提着一柄分量不轻的砍刀,要知道一般人可没有这种本事,于是连忙弯弓搭箭瞄准了这名贼人。
然而,刑威还没发箭,对岸却率先传来了一声弦响,一点寒星随之破空而至。刑威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猛一侧身,下一秒便觉得肩头上一阵钻心的剧痛,整个人被巨力带得离鞍飞起,重重地摔落马下。
“石头!”铁虎大叫一声,目眦尽裂,正要跃下马查看,却听石头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大叫:“虎哥小心,对面有神射手!”
铁虎一听刑威的声音,便知道要不了命,顿时放下心来,虎目如电地往对岸望去。
此时,对面冲出来数百人,穿着五花百门,兵器也是杂七杂八的,显然也是一伙海盗。
没错,这伙海盗正是朱晋斧和朱晋钺兄弟,说来也是亢大勇命不该绝,竟然在此生死存亡的时候遇上二人。
“大当家莫慌,我们来救你了!”朱家兄弟各持一张弓奔至亢大勇面前。
亢大勇惊喜无比,急忙问道:“九当家十当家,你们从何处来,可有船出海?”
“有船,大家快跟我们来!”朱氏兄弟调头便走。
众海盗连忙跟上,然而才走了数里地,身后又有急速的马蹄声传来,原来铁虎已经率着骑兵绕道过河追来了。
此刻的铁虎面色冷峻,双目赤红,显然由于石头被射伤而彻底愤怒了。
眼看着身后烟尘滚滚,追兵越来越近,朱家兄弟只得暂时放弃逃往海边,朝着一片林地退去。
众海盗刚刚退入林地,铁虎便率着骑兵风驰电掣地杀到了,不过铁虎倒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眼见贼人逃入树林,并未莽撞地冲进去,一边派出斥候堪察地形,一边派人通知附近的步兵小队赶来配合围剿。
众盗被困在树林中,正焦急万分,却突然发现树林后面有一条羊肠小径通往北边,于是沿着小径急急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