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棋子交错,密密麻麻遍布棋盘,黑棋一瞧,生路似乎已经断绝。
谢含璋白子落地,对面的人紧跟着落下一枚黑棋。
手伸落棋盘时,衣袖半挽在了手腕上,露出底下洁白的腕骨,上面似有金鳞隐现。
谢含璋眸色微动,抬眼瞧向对面沉心下棋的谢昭,微晃的烛光下,青年眉眼低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微挑的眼尾也似有隐隐金鳞闪现。
“看什么呢?”谢昭突然抬头与他对视,问道。
谢含璋不避不闪,与他坦然对视,“陛下深夜召臣入宫对弈,臣还以为陛下要与臣下五子连珠棋。没想到,竟然是围棋。”
他说着,已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局的一处空隙上。
谢昭瞥了眼白子落的位置,手中黑棋漫不经心地落下,堵住了白子的生路,局势瞬间翻转。
“朕心烦,老是与你下同一种棋,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正好朕学了新棋,你陪朕练练。”
谢含璋低眉瞧了一眼棋局,手中的白子轻轻落在另一角,局势再次焦灼起来,“陛下聪慧,才初学不久,便将臣杀得步步维艰,假以时日,臣怕是要败给陛下了。”
谢昭轻笑了一下,懒散地曲折起左腿,左手随意的搭上去,支着脸颊,懒懒地歪着身子:“朕连五子连珠棋都要你让招,才能勉强赢下来,你精通棋术,这围棋,朕怕是输得更惨。”
随着话音,他的黑子落下,却是死路。
谢昭勾唇轻笑了一声:“瞧,朕这不是输了嘛。”
谢含璋瞧着他落子的地方,温润的笑意并未变化,在那枚黑棋的旁边,就是生路。
“陛下承让罢了。”他放下手中棋子,“陛下近日又何烦心事?不如说来臣听听。”
谢昭手搭在棋盅的边口,抓了一把棋子,随意的揉捏着,似笑非笑地看他,语气却平静得很:“含璋觉得,朕这张脸有什么变化?”
谢含璋闻言,仔细的看了一圈,真诚温言道:“陛下正值青春年华,君威愈盛,珠玉难夺陛下之容光。”
谢昭轻笑,松开手中的棋,摸向自己的的眼尾:“那朕的眼睛呢,含璋没看出什么?”
谢含璋温润平和的视线落在他手指抚上的眼尾,那里,金色的鳞片愈发明显,他视线停留了一瞬,收回,关切道:“陛下可是眼睛不适?臣为您叫太医如何。”
谢昭看着他,手放下去了,脸上的笑也随之而落。
“朕倒是不用了,朕觉得还给含璋你自己瞧瞧吧。”
他垂眼瞧着棋盘,忽而抬手将黑白棋子搅弄成一团,微笑:“继续下棋,倒是要劳烦康王殿下清理一下棋盘了。”
“是。”
谢含璋心平气和,将被谢昭搅乱成一团的黑白棋子,仔细的慢慢的分拣出来。
第二局开始。
谢昭仍执黑棋,下到一半,他突然又道:“康王,这烛光不太亮了,你去找宫人拿一两支蜡烛过来换上。”
谢含璋微微侧首,瞧向软榻两侧,已经烧了大半的蜡烛,还不到替换的时候。
他不多言,应声放下手中的白子,起身出殿问宫人拿了两支蜡烛回来。
等他换好新烛回来,瞧见棋盘上明显被人动过的白子,微笑落坐,若无其事的继续陪谢昭对弈。
后面,谢昭不停找各种理由支开谢含璋,不是渴了要喝茶,就是茶温不适,要换新的。
谢含璋都听话的去做,只是每次回来后,他的白子总是会自己移位消失。
小喜子守在殿外,瞧着窗上映出的二人对弈的影子,微微打了个哈欠。
陛下不会要与康王下一夜的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