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苏阳缓缓睁眼,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穿着黑色小西装的中年女子,一语不发。
“有人要来带你走啦。”中年女子蹲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沉默不语的小孩,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叫苏阳的小孩在这座福利院待了七年,自出生之时便被弃养在福利院门口,与福利院其他孩子不同,苏阳的身体健康,就是不说话,七年间,一直未曾开过口。
“跟我走吧。”中年女子想要牵苏阳的手,但苏阳却自顾自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中年女子苦笑,却也习惯了。
等来到福利院大门口,这里早有一男一女在此处等候,应是一对夫妻,都在三十五岁左右,男子带着银框眼镜,穿着条纹衬衫,面部线条柔和,散发着儒雅的气度,女子剪着短发,虽不漂亮,却有一种知书达理的气质,二人一看到苏阳,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张先生,张太太。”中年女子迎了上去,随后又看着才和她腰一样高的苏阳笑道:“苏阳,以后你就要跟着这两位一起生活了,开不开心?”
苏阳目光平淡,面无表情,仿若一个局外人。
那被称为“张太太”的女子蹲了下来,摸了摸苏阳的头,语气温柔:“你叫苏阳?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跟叔叔阿姨回家好不好?”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苏阳平静的眸子中泛起了一丝涟漪,轻轻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黑色的丰田穿过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城市,停在了一栋老式步梯房前,在发展极为迅速的一线城市,这种老式步梯房已是很少见了,外墙上贴的黄瓷砖都剥落了大半,露出了灰色的墙面。
两夫妻家住在三楼,房子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客厅中一株绿箩枝条繁茂,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消毒水味道,应该是精心打理过的。
“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张太太想要拉起苏阳的手,但苏阳却是一缩,抽了回来。
张太太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领着苏阳走向靠近阳台的一处小房间。
房间很小,以前应该是杂物间,在角落还能看到一些未完全清理掉的杂物,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单人床,被褥已经铺好,苏阳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床单。
指尖传来的是久违的熟悉触感,这让苏阳眼中的涟漪越来越大,但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双黑眸再度恢复平静。
“不好意思啊,本来这房子是我和你张叔叔两个人住的,只有一间卧室,现在只有暂时委屈你了。”张太太走了过来,摸着苏阳的头:“不过你放心,阿姨给你保证,以后等我们赚钱了,一定买个大房子,给你一间单独的卧室。”
……
下午五点,厨房传来了炒菜声,响起扑鼻,苏阳和张先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里传出的是动画的笑声,二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张先生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最终张了张嘴,轻声问道:“吃花生吗?”
见苏阳点头,张先生藏在银框眼镜下的双眼浮现出笑意,一颗颗为苏阳剥着花生,等张太太端着饭菜出来是,看着堆在苏阳面前如同一座小山般的花生,不禁嗔怒道:“老张,等会要吃饭了,别把孩子撑着了。”
“是是是。”张先生尴尬地放下手中的花生。
等到吃饭之时,苏阳了解到,张先生是一名初中的语文教师,张太太原本经营着一家花店,只是不久前因经营不善花店倒闭了,索性直接待在家做个家庭主妇。
二人结婚十年了,因为身体缺陷一直没有小孩,因此才动了去福利院收养小孩的心思。
……
十二年之后,苏阳上了高三,他是同学口中的怪人,性格孤僻,常常一个人待在角落,没有朋友,也不与人交谈,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明天就高考了,大家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休息好,千万不要紧张。”
“明天一定记得要带好身份证,准考证,不要迟到了,考试开始后十五分钟就再也不能进考场了。”
“加油!”
讲桌上,老师再三提醒,等到放学,整个高三年级都沸腾了,一群少男少女放肆狂欢,丢掉的书洒得漫天都是,苏阳却是一个人背上了书包,走出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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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两夫妻早已在校外等候,十二年时间,两夫妻的双鬓已长出了白发,十二年前新买的丰田开起来已是问题不断,苏阳坐在后排,张太太在副驾驶唠唠叨叨,嘱咐着苏阳高考一定要注意的事项。
“行了,孩子知道了。”张先生透过后视镜看向苏阳,犹豫了半晌,轻声问道:“苏阳,要不等高考完了,你和我去把名字改了吧,跟着我姓张怎么样?”
苏阳沉默,车厢里的气氛僵了下来,张太太扯了扯嘴笑,勉强笑道:“哎呀,老张,等孩子高考完了再说,这个时候千万别让他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