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不清,依我看,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行为。”
沈崇武眯了下眼,打量沉香:“你是哪位,小小年纪如何管得着?”
沉香就着月色,施施然一笑,晃得沈崇武一愣神:“你我都是中原儿女罢了,小女看得出,阁下乃是位英雄,如今敌寇在外,还望先生救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相信先生自有明断!”
沈崇武闻言弯了下唇角,神色却是复杂,纠结半晌终道:“好一句中原儿女,苏家什么时候又出了个巾帼,可惜苏家自小将军后,再无男儿可用,不过看在姑娘面子上,我开门,请吧!”说着身子一侧,让开一条道。
沉香侧过身,对苏劲柏道:“苏将军?”
苏劲柏看看二人,朝手下一挥手,军士们唰一声收回长矛,迈步就要往里头走。
“这大晚上的,是谁在州府衙门里头嬉闹啊,成何体统呢?”院子里突然响起个声音来,几个人回头看,一个穿着仙鹤海补子官袍的人慢悠悠从后头院子里穿过月洞门走了过来。
蒙州父母官,知府黄毓。
他身后跟着那个在门口的间英。
沈崇武看到黄毓,面上一紧,黄毓径直走到苏劲柏面前,拱手虚礼道:“本府不知苏将军深夜到访,有失远迎啊,失礼失礼!”
苏劲柏鼻中轻哼,漫不经心的回手作了个揖:“黄大人!”
黄毓似乎没注意他的轻慢,却看向一旁的苏老夫人,面露诧异:“咦,没想到苏老夫人到此,下官真是失察,不知道老夫人深夜到访,可是有什么贵干?怎么在这里歪着,忒失礼了些,来人,还不快扶老夫人去后院客堂!”
蒋成风大声道:“黄大人,老夫人这正要回府,还是不要打搅了,今晚上事态危急,大人们还是先将蒙州大事布置好吧,老夫人自有本官会让人看护的!”
黄毓眉梢一挑,背着手挺着大肚子一转,要笑不笑道:“蒋大人那,老夫眼力不好没注意到您,您看,这大半夜的,府衙僚属住在城东南西北各个角落,一时半会凑不齐,再说我府衙人手一向不足,下官向朝廷也屡屡上奏过,只是总没能凑齐人,下官也是无奈啊,要不各位先回去,下官今晚累些,好歹将人凑足了,给苏大人调度调度?”
苏劲柏神情一冷,不耐道:“黄毓,外头战况紧急,本将军没空听你打官腔,你再拖三阻四的,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黄毓面色一变,眯起那小眼:“苏将军,本府也是一方父母官,你岂可如此无礼,本府乃是实事求是,我大宣一向如此,本府管不着你们军政,你们也管不着本府行政,这守卫城防的事,是你等的职责,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府还没向你责问,你倒还在此大放阙词,真正是武夫鲁莽,哼!”
苏劲柏步子不由往前踏了一下,却被沉香一把攥住,“苏将军,军资库要紧,还不快去搬,率裁茨兀俊
苏劲柏愕然看了看她,后者却面色冷然,他愣了愣,下意识哦了一声,对着自己手下道:“进去搬家伙!”说着便要往里头走。
黄毓一皱眉,看看沉香:“哪里来的小丫头,府衙重地,岂容你放肆!沈崇武,本官让你吃素的?”
沉香猛一转身,一双凌厉冷然的眼突然朝着黄毓看过去,黄毓不由得心中一颤,还不待反应过来,就听沉香道:“笑蓝,给我掌嘴!”
啪,下一秒,黄毓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麻木不已。
“反,反,反了!你,你,你敢打朝廷命官!”黄毓目瞪口呆,倒是一旁间英手一指,惊诧得道。
沉香一皱眉,冷冷一挥手:“烦死了,笑蓝,把这家伙给我拖下去,没事不要在我眼前晃!”
“你敢!”黄毓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顿时涨成了一副紫红色,小眼睛瞪得滚圆怒斥:“来人,来人那,给本官……”音犹未了,只见沉香身形如电,鬼魅一般凑近他一侧,手起刀落,一掌劈在他脑后脊椎,眼白一番,真如一条死鱼,颓然扑倒在地。
随即她看了眼笑蓝,笑蓝会意,一挥手,身后俩个沉默的家卫上前拎住了黄毓的后衣襟拖了下去。
一前一后,不过数秒,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竟然没一个来得及反应。
等简英意识过来,看向沉香要开口,对方冰凌凌眼神一扫,顿时将那话头噎在了口中。
沉香却朝她浅淡一笑,只把他三魂吓去了七魄:“阁下乃是府台察判(副知府)?”
简英不由点头,她走近对方,身后的火把恰到好处的将一抹阴影切在她的一侧,使得她的面目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立体感:“黄大人怠政迟滞,应敌不敏,我看他的官,怕是做到头了,阁下是个聪明人,好好做,朝廷和督府大人自会对你刮目相看!你可明白?”
简英思量半晌,垂头道:“下官明白!”
沉香回头:“苏将军,还不快动手!”苏劲柏几个终于从呆愣中反应过来,顿时府衙里头鼎沸了起来。
看着众人忙碌起来,沉香又问笑蓝:“外头如何了?”
“奴婢刚才得报,海寇在城外三里的平坡上扎了营,并未再近城门!”
闻言沉香沉默了下来,蒋成风安抚好苏老夫人抬头看去,府衙喧嚣起来的火光通明亮堂,照得沉香的脸分外苍白,似乎有一种绝望,透过她的面盘,丝丝缕缕的发散了出来。
“怎么了?他们不攻城,咱们不正好透口气?”蒋成风低声问道。
沉香惘然望着远处,用一种很轻的声音喃喃道:“他若肯速攻,反倒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