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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船儿在摇来晃去。
上船的士卒一边大叫‘船满了’,阻止其他同族登船,同时寻找木桨,试图划离码头。
场面如此凌乱,完全无人留意落下的手雷,直到它轰然爆炸——两名士卒当场被炸飞,单薄的船底破了大洞。
江水呼呼涌入,本就不大的巡查船很快沉了下去。
船上的幸存者全部浸入水里。寒冬腊月的,江水太冷,他们哭爹喊娘的又朝岸上爬。
有那么一瞬,周青峰同情这些在战乱中苦苦挣扎的可怜虫。可当他心里有这个念头,另一个更强的愤恨立马站出来呵斥......
白天那些无辜被杀的贫民难道不可怜?死了孩子却依旧留着襁褓的妇人不更值得同情?
不管了,杀光吧。
周青峰将燧发枪和子弹朝半空一丢,提着双刀冲进码头。
迎面有个十七八的士卒正仓皇乱窜,高鼻深目的面孔昭示其胡人血脉,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呼喊什么?
一刀劈下去,斩开其脖颈,任由血水喷涌。
有牌头听到惨叫,提刀举火来救,看到年轻士卒倒地便目眦尽裂,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
镔铁长刀向前格挡,当啷一声让对方刀柄脱手,空门打开。
周青峰另一刀破其胸膛,愤恨嘲弄道:“你如此愤怒,死的是你儿子吗?”
中刀的牌头踉跄后退,倒地前勉力高呼了几声。不知他说了啥,附近乱窜的士卒齐刷刷举起刀枪,嚎叫的涌上前。
吵杂的声响中,周青峰热血上涌,刀轮展开,高速旋转,利刃割喉,气流带上血腥和飞沫。
“吵吵什么?你们不属于此地,这他妈的不是你们的地盘,滚回你们的老家去。”
双刀无情切割,破风之声呼啸而过。围攻上前士卒像狂风中的落叶,被迅速刮起,抛出数米之外。
疾风中又传来嘶哑的叫骂,有个披甲的军汉抓了柄八棱瓜锤杀出来。锤头带风,虎虎生威。
双刀与之接连碰撞,爆开一团团火星。其他士卒士气大震,也围拢上来,从侧后进击。
按周青峰打游戏的经验,包抄围攻有巨大的攻击加成,站着硬抗是傻子。
他格挡两下没能立刻拿下眼前军汉,毫不犹豫的后退,并朝半空喊了声,“师父,轰一发。”
燧发枪此刻在妙玉虚影手里,其装填的速度比周青峰还快。听到呼喊,她枪口朝下,对着军汉脑门扣动扳机。
射出的是发独头弹,弹丸威力比霰弹强得多。距离近,枪声响,一枪下去,持锤军汉的脑壳就变成了烂西瓜。
围上来的士卒被枪声惊吓,缓了脚步,大呼小叫的喊:“死了,副百户大人也死了。”
周青峰继续朝半空丢子弹,让妙玉虚影装填,他则在地面抡刀猛砍。
正副百户接连死难,寨子里实在没人能组织起反抗。没多久,谁点火把谁挨枪子,士卒们干脆摸黑逃命。
单反面的屠杀持续一个时辰,到最后成了周青峰拎着刀,在妙玉虚影的指引下,将那些没跑远的哨寨士卒挨个找出来宰掉。
最终能逃走的士卒十不足一,只留下个七零八落,遍地尸骸的寨子,像个乱葬岗。
到凌晨时分,周青峰总算消停点,‘天残地缺’的负面效应显现,他开始感到极度饥饿,索性在寨子里继续翻找食物。
翻了几间破屋,没找到吃的,倒是在个被锁住的屋内找到十几号活人。
这些人大多年轻,妇孺居多,虽然精神憔悴,但面容还算饱满——周青峰第一反应认为这些是寨内百户牌头的家眷。
但仔细一问,有个年轻男子拱拱手,忐忑道:“我等皆是菜人。”
啥......菜人?!
“在下许阳清,太湖边宜兴人,这屋内多是在下亲属和家眷。旬月前,宜兴爆发大疫,病死无数,家家戴孝。
家中族长便带全族迁移,打算去江北避一避,没想到坐船到了这河口就被官军给截了。
财货全失也就罢了,全族一百二十多口沦为菜人,每天都有亲族被拖出去宰杀,进了汤锅。”
年轻男子像失了魂,明明在说一件很恐怖的事,却麻木到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
人相食啊,历史典籍里时常会看到。
周青峰觉着诧异,但换位想想,自己若是被关起来,天天看着亲戚家人像鸡鸭似的被拖去杀,开始或许会愤怒恐惧......
但时间长了,可不得麻木么。
“出来吧,这寨子里的狗屁官军大多被我宰了。出来想想活路。”周青峰高声喊了几句,意图唤醒这屋内幸存者的生存希望。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长久的恐惧带来的精神压力,这屋里好些人已经疯癫,对外界刺激失去反应。
叫许清阳的年轻人缓缓走出来,望了望尸横遍地的哨寨,面无表情的问道:“咋活呀?天下丧乱,我等蜉蝣能去何处?”
“先找点吃的出来。等我吃饱肚子,自然有办法。”周青峰饿的难受,再不吃东西,他就要虚弱无力了。
许清阳木木呆呆的,傀儡般听从周青峰的安排,从被幸存的亲族中喊了几个还能走动的,在寨子里寻找食物。
首先找到一口大锅,里头煮着人骨。
把人骨倒了,重新弄来些清水,烧火弄饭。寨子里米粮不多,应该是给百户等军官特供的,还能吃个几顿。
玩具对讲机里传来秋林的询问:“主上,可还安好?”
那女人整夜没睡,每隔一小时就要问问。周青峰不耐道:“好着呢,就是饿了。
这寨子里的官军被我杀溃,又救出十几个被困的流民,正让他们给老子弄些吃的。”
听着周青峰已然平安,秋林忙道:“主上,我在船上不安,想去您那边。船上有干粮,可以给您送去。”
周青峰想了想,应允了。
过了大概一小时,秋林打着火把,带着同样睡不着的钟阿四和毛三,深一脚浅一脚的出现在哨寨外。
寨子内外都是死状怪异的尸体,别说胆小的毛三,就连钟阿四也觉着心惊肉跳。
尤其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骨肉汤,钟阿四当场晕了过去,毛三则跟入魔似的,僵在原地,皮肉颤抖。
周青峰则在打坐,超度在这哨寨内冤死的魂魄,净化此地——不超度不知道,只这小小的寨子里,近三四月来死了不下五六百人。
超度获得的功德也不留着,他将几具胡人士卒的尸体垒个肉台,自己在上头打坐,伸手轻抚几名流民的额头。
好些流民精神失常,硬是被这功德灌顶给大大缓解。
周青峰自己呢,一边给人抚顶,一边啃咬烧烤的大腿骨。他吃相极为凶狠,大口一张,恶狠狠咬下一块,在嘴里硬嚼硬吞。
秋林大惊,“主上,你吃的是啥?”
“人肉啊,我也尝尝是啥滋味。”周青峰说着话,又咬一口,“那些冤魂向我倾诉生前受的苦。
他们每日劳作,勤缴税赋,营建家园,娶妻生子......他们没任何过错,不应受此磨难。
可这哨寨里的士卒以人为菜,以血为食,最自私自利的反而活了下来。我愤懑不过,就想试试他们的肉好不好吃。
岳武穆诗里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不知道他吃没吃过,但我现在真吃了,跟鸡肉猪肉没啥两样。”
话语间很是平静,却难掩言语背后的愤怒。
秋林只觉心疼,“主上,你这是何苦?快把那肉放下,我给你带了干粮,有真正鸡肉猪肉坐的肉脯。”
“何苦何苦,我只觉难受,心中不平。恨豺狼,恨官蠹,恨乱世,恨自己为何要目睹这一切。”
周青峰眼眶湿热,又把手里的大腿骨递给旁边的许清阳,“来,你也尝尝这仇人的血肉,并无什么特别。
都是爹养妈生的,有啥不一样?吃便吃了,怕他个球。就算是变了厉鬼凶魔,老子也不在乎。”
许清阳接过那根带脚掌的大腿骨,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原以为来救自己的不过是个寻常的江湖好汉,没想到那好汉凶厉起来,如入魔道。
对方盘腿打坐时还颇有几分佛性,念的《往生咒》也能让人心境平和。
没想到他听了冤魂哭诉的苦难,气到把塔百户的尸首找出来,一刀剁下大腿,剥皮架在火上烤,还撒了些盐巴在上头。
旁人不知这是为啥,就看到血肉烤焦后,好汉爷拿起来就咬,真的吃人肉。
接过大腿骨,一幕幕生离死别的惨事涌上心头,许清阳只觉万分酸楚,继而癫狂大笑,流泪道:
“好好好,这位好汉说得太好了。这些畜牲能吃我们,我们凭什么不能吃他们?
我父母被吃了,我叔伯被吃了,我妻儿被吃了,我本已束手待毙,等死而已。
死都不怕,还怕吃仇人血肉?
吃,我要多吃几口。”
许清阳大咬大嚼,发泄自己淤积心头的所有愤恨和恐惧,吃过后又把那根大腿递给幸存的族人。
钟阿四好不容易醒过来,就看见篝火旁一堆人在狂笑,老弱妇孺围着周青峰,轮流吃一根大腿骨。
他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