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再年轻,但他确实是董苏。
“你的手,”我把手掌搭在玻璃上,对他柔声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他迟疑着,将手伸了出来,那是一只义肢,尽管转有电脑装置,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但那确实是义肢。我抱歉说:“对不起,那个时候我该提醒你把手捡回去。”
“我有返回去捡,”他喃喃地说,“没找到,但正好看到你消失的一幕。”
我点点头,柔声说:“于是你知道我从何而来,知道我是洪馨阳的孩子。匪夷所思吗?”
“匪夷所思。”他呆滞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很不寻常,但没想过你这么不寻常。”
“那么,这么不寻常的我是你的孩子,你一点也不高兴吗?”我问他,“看看我,我没有因为幽闭而精神分裂,我总能在苦难和绝境中爬起来,在某种程度上,我跟你一样执着而坚韧,你虽然没有教导过我,但你身上好的东西却被我继承了下来,你不觉得奇妙而不可思议吗?看看我,你不是也说过,对我有种说不出原因的亲近和喜欢吗?你,还要否认我是你的孩子吗?”
他的手在发抖,但我很快发现,是他整个人在发抖,我见时机差不多了,就附在他耳边说:“来,到我身边来,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聚一聚,不要互相伤害,却要互相慰藉,你说呢?我的父亲?”
“把门打开,到我身边来,我在这等着你,我的父亲,你从未为我做过一件事,那么今天就为我打开这扇门吧,打开了它,我们就能共享天伦之乐。”
他迷惑地看着我,哑声问:“天伦之乐?”
“对,天伦之乐。”我微笑给他赞许。
按理说他接下来就该给我开门了,哪知道他突然眼睛转红,冒出凶光猛地站立身子,退后离我好几步,冷笑说:“好你个原冰,差点中了你的圈套,许久不见,你的能力居然高到这种程度,不用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催眠了?”
我也退后一步,冷冷地说:“看眼睛催眠本来就不是必须的,让你情绪出现裂缝才是我要做的事。”
“所以你一直故意在激我?”董苏挑起眉毛,“什么血缘之类,那也是你胡扯的吧?”
我笑而不语,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冷哼道:“别说你不是我儿子,就算你是,我计划了十几年的事也不可能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血缘关系而改变!”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催眠问题出在哪了。我不该提天伦之乐,你根本没有那种东西的概念,也从根本上不相信那种东西的存在。”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按下一个按钮,很快整面玻璃又变成镜子。
“麻醉已经准备好了,等你醒来,在你身上实施的小手术也弄好了。”
“你能不能放过张家涵?”我问。
“如果你不是那么看重他,我也许可以考虑。”他冷淡地说,“但你似乎很在意他,那么在他身上也安一个同样的东西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我慢慢地笑了说:“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有安东西?”
董苏脸色一变,我欣赏着他的脸色,缓慢地说:“你之前有一点说对了,我确实是在拖延时间,袁牧之找了我十几年才找到,你不是很了解他么?你觉得,他凭什么安心让我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