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旗舰最顶层的甲板上,青铜面具之后,那对晶莹的双目之中,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水汽。
“邹姐姐?”一道怯怯的声音在邹玉兰身后响起,心中不由一惊,被人近身竟然不知道,邹玉兰不由暗自恼怒自己大意,虽然在船上,却也不能失去了警惕之心。
回头看去,却见甄宓有些纤弱的身影怯生生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邹玉兰眼中闪过一抹善意:“是甄妹妹,怎么还不去休息,这几天连日赶路,也累了吧?”
“我睡不着。”甄宓摇摇头,走到邹玉兰身边,无论怎样,甄宓都只是一个十六岁大的姑娘,从没有过这种经历的她,骤然间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心中本能的会生出一丝警觉,这艘船上,也只有一路来对她照顾有加的邹玉兰,会令她生出一股亲切感,对于其他人,总是会本能的生出一丝戒备。
也许是怜惜其身世,对于甄宓,或许是有过相同的遭遇,对于甄宓,邹玉兰总有股亲切的感觉。
“邹姐姐,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来到邹玉兰身边,好奇的看着邹玉兰脸上的青铜面具,从认识邹玉兰到现在,一路奔波,但自始至终,邹玉兰却从未摘下过面具。
“因为姐姐长得很丑啊。”面具之下,邹玉兰脸上泛起一丝苦涩,若非如此,或许自己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二夫人了吧?虽然秦天几次想要在邹玉兰的房里过夜,甚至连罗韵都在私底下劝过邹玉兰,只是每每对着铜镜,邹玉兰总是会生出一股自卑和自怜,无法以现在的样子去面对秦天。
“骗人。”甄宓摇头表示不信,虽然没有见过邹玉兰的真面目,但无论身材还是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都不是一个丑陋的女人会有的,甄宓更相信邹玉兰是一个大美女,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而已。
犹豫了一下,甄宓有些鬼祟的凑到邹玉兰身边,低声道:“是不是怕那坏人欺负姐姐?”
生长在大家族的甄宓,虽然年龄并不大,但也并非懵懂无知,自小便听过许多红颜薄命的传说,不自觉的就将邹玉兰归到那一类里面。
邹玉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甄宓说的坏人,自是指秦天,如果是旁人如此说,恐怕邹玉兰的银枪已经在对方身上造出几个透明窟窿了,但看着甄宓关切的眼神,邹玉兰却生不出气来。
摇了摇头,邹玉兰目光看着远处海天交接掷出,怔然出神,良久才缓缓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主公对我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邹玉兰没说,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转而看向甄宓:“你真的想看姐姐的样子?”
宓狠狠地点了点头,对于邹玉兰真实的样子,她真的非常好奇。
邹玉兰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瞭望塔上,精锐的水军哨兵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下方的士卒在黄盖的安排下,或站岗戒备,或在船舱里休息,或者被派出去巡视周遭,没有人注意这里,带着几道疤痕的手伸向自己的脸颊,轻轻地揭起面具。
“啊”
邹玉兰的脸着实将甄宓吓了一跳,纵横交错的伤疤,虽然已经经过最好的药物调理,长出新肉,只是跟原本的皮肤颜色却格格不入,破坏了整个面部,看上去,比那青铜罗刹面具都要恐怖。
“吓着你了?”失落的笑了笑,伸手要将面具带回去。
“没有。”甄宓连忙伸手按住邹玉兰拿着面具的手,连忙摇头,内心敏感的她能够感受到邹玉兰那一刻的苦闷。
认真的看了看邹玉兰,一喜能从那伤疤下,看出原本的轮廓,应该是个绝色的美人,甄宓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怒火,如此可人儿,竟有人下得去手:“邹姐姐,是谁干的?”
“那人已经被主公杀了,已经不重要了。”邹玉兰摇了摇头,看着甄宓真诚的目光,心中升起一丝暖意,除了主公和主母,甄宓是第一个不被她容貌吓住,并能直视面具下她真面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