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前苑里磨磨蹭蹭不肯返回后宫,心里的确是有几分难为情,不知该要怎么面对自家几位娘子。一日间决定再纳两名新人,于他自是一喜,但对内宫这些妻妾们,也的确是有几分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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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中古时代不该以后世那种男女感情观点来评判情事,况且就算是后世,稍有资本的男女们也甚少受到感情伦理的约束,更不要说他这样一个帝王。
不说别个,就他们李家这几个祖先们,高祖老当益壮,特别是在玄武门事变、荣升太上皇之后,简直就像一个辛勤的小蜜蜂,没能在大局上控制住儿子,索性多生几个儿子吃回来。
至于太宗皇帝,文治武功、建功立业的同时,也从没有耽误了情事活动,后宫妃嫔们几十个是有,且身份年龄各不相同,其中就包括传家宝的他奶奶武则天。
相对而言,高宗后宫倒是简约一些,一则身体不太好,二则他奶奶也实在太凶恶霸道。但即便是如此,后宫妃嫔也有十几人。
跟这几位先人相比,如今李潼的后宫规模也委实不算大,即便是加上两个即将入宫者。但话说回来,别人渣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要渣。
当然,渣已经是一个事实,只不过在情感上而言,他还是比较重视几个娘子的感受,所以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还是有些不好面对。这一份矫情与纠结,倒也可以称得上是又当又立。
“今宫中侍员本不急缺,唯感念两者缠情入骨、花期短暂,所以才……”
对坐默然了一会儿,李潼才又开口说道。
然而不待他把话讲完,却被唐灵舒举手打断,一对美眸专注的凝望着圣人,一边叹息着一边开口说道:“人之常情,若说全然没有妒念,妾等心思也实在瞒不过圣人。圣人权势、风采如此,人间有情者谁不倾心?况且天家自有规制,也不会因为俗情偏移。若真内宫寡员,妾等先入侍者反而要被人间诟病深重,道是内宫妒性深重,不容新人。”
李潼听娘子言辞坦率,先是松一口气,继而又说道:“夫妻长守,凡情与事,尤需坦诚,才能有情绵悠长。但我贪夺智短,因为一时的羞涩,竟然对娘子们避而不见,反要等到娘子来安慰我,也实在是倍感羞愧……”
唐灵舒闻言后则摆手道:“我可没有这样的雅量,只是想着纵然一时不见,总不能时时不见。圣人避于外,还有外朝诸多事务可以消遣情怀。妾等居于内,除了教训孩儿可就少了别的消遣。
譬如欠债者厌见债主,最初或有几分羞惭,久则就要由厌转憎了,只觉得全因此人存在、我才整日怅怅不乐,一点钱帛的惠好,实在比不上我这长时的忧愁!且休、且休,就此绝交了罢!抹去此人,我于人间还有大把相好。
这话也是杨娘子教我,但我觉得大有道理,所以说给圣人,恐圣人久在外招摇,来日入宫者怕不止聊聊二三。今宫苑尚多空闲,若来年真的人多屋狭,别人或还局促着忍耐,但我那些马儿怕要给新欢腾空屋苑,不能再圈养宫中。”
“这不会、这绝对不会!只此二者,除此绝无!”
李潼闻言后连连摆手说道,握住娘子素手感慨道:“情多累人,我现在也是深有感触。盘桓外朝,羞于归宫,我心里对妻儿也想念得很。新人还未入苑,已经感觉不比往年的自在,哪里还有闲情去招惹更多?”
唐灵舒见圣人如此表态,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美眸绕过这殿堂,才又说道:“那圣人此夜是仍留宿此殿,还是要与妾相携归宫?”
“回宫,回宫!”
李潼闻言后便连忙起身,又转头拉起了这娘子,有些尴尬的笑语道:“这一番纠结为难,也并不是因为错意娘子等妒盛,于自己是一份警醒约束。几日反思,告诫自己得意时不可过于纵情。与娘子等乃是从微赴显的患难长情,与旁人却少有。若为了自己一时的私意情欢频频伤此长情,久则即便不会形单影只,怕也将渐渐的与人间绝情。”
“圣人凡事思想深刻,哪怕只是贪欢纳新,都能汇总出一番感人的道理。妾既然听到这道理,若再长作计较,是否也是自绝长情?”
唐灵舒听到这番话后,先是稍作沉吟,转又反问道,继而又说道:“杨家那小娘子,也算是长久的旧相识,来日相处不会生疏。西康女王赠我许多良驹,原来是早为入宫铺垫人情。总之宫中不会挟怨失和,更何况还有皇后这样一位端庄大妇居中协调,仍是和气一团,这样圣人放心没有?”
李潼闻言后便露出了渣男的笑容,抓起娘子手摁在自己心口并说道:“娘子知我心事,我自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从此以后,谨守几人,不增不减,这也是深在肺腑的真言。我于情事之中,确有无赖之状,但对娘子的爱意,也是腔中热血,久炽不烬。”
唐灵舒听到这话后,笑容也更开朗许多,但转又不无抱怨道:“往年情话,还有来生云云。怎么如今又增新人,只比此身心腔了?我是贪情的很,圣人情中凡有狂言,我都深深记得,此生不足,来生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