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顺长江东向,转入南北运河,在萧山转向西,逆浦阳江往南,两日抵达义乌。
楼楠已经提前做看了准备,陈锐也不用费神,楼楠的族兄楼大有带着七八个族人在城西相迎。
封建时代,皇权不下乡是惯例,陈锐本来就不打算从体系入手,所以招募青壮……不管是做什么,本地豪族是绕不过去的。
而义乌乡间,势力最大的宗族有两家,一家是夏演楼家,另一家是倍磊陈家……而这两家的族人也正是历史上戚家军的骨干。
楼大有只比楼楠大两岁,今年二十七岁,身材雄壮魁梧,脸上胡须密布,根根扎起,但举手抬足间却显得文质彬彬。
“三兄在族内颇有威望,身手不比我差。”楼楠小声对陈锐说:“不过自幼读书,最喜读兵书。”
陈锐瞄了眼,楼大有对自己有些敷衍,但对沈束、徐渭极为恭敬。
楼楠其实与族人关系也很寻常,他自幼丧父,随寡母傅氏住在舅家,事实上是在傅家长大的,小声嘀咕道:“要不是梅冈先生和徐文长来了,他肯定不会亲迎。”
边上的老哈咂咂嘴,“老楼,你之前可是说都安排好了的。”
“聒噪!”楼楠瞪了眼,才对陈锐解释道:“义乌乡间,以楼、陈两家为首,而且还是姻亲,不过名望最高,最得敬重的是后宅镇叶家。”
“所以,我们先去叶家。”
一个时辰后,义乌县西北处,后宅镇,一栋占地颇广的大宅中门大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带着七八人出门来迎。
“这位就是……”
楼大有话还没说完,中年人就行了一礼,却不是对着与楼大有说话的沈束,而是对着陈锐。
“叶先生礼重了。”沈束脸上带出了几丝笑容,侧过身子,才挽住中年人。
“战阵之中,立尸之所,能于乱局中窥得战机,亲身冲阵,力挽狂澜,这一礼再重,陈千户也受得起。”中年人叹道:“只可惜奸臣弄权,大好局势毁于一旦。”
陈锐回了一礼,在心里想……这货是个嘴巴大的。
【奸臣弄权】,这个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
这位中年人乃是叶家的家主叶大正,乃南宋大儒叶由庚后人。
叶大正十三岁点生员,是义乌出了名的神童,但后未赴乡试,无出仕之愿。
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性刚毅,尚气节,五年前盗匪袭后宅镇,叶大正持刀率族人进击,手刃八贼。
又因为公正无私,里人有不平之事,事无大小,均由叶大正一言而决,所以在乡间极有名望。
一行人在大堂坐定,楼楠笑着说起这段事,叶大正捋须大笑,谦虚道:“何能相较,听闻陈千户有尉迟叔宝之勇。”
陈锐前世就是个话不多的,除了出任务都是待在军营里,嘴皮子其实挺利索的,只是性情淡漠,懒得与人寒暄说些客套话。
但在其他人看来,陈锐没有谦虚几句,就显得有些倨傲,一旁有个青年笑着说:“前些时日在下学了套刀法,不知可否请陈千户品鉴一二?”
楼楠脸色有些发黑,叶大正笑着看向青年上首的一位中年人,“是宗美兄所授?”
楼楠去年末归乡,替陈锐招募青壮……如果只是招募百来人,那倒是不难,但陈锐既然将义乌作为重要的兵源地,自然不能小打小闹。
try{ggauto();} catch(ex){}
所以叶大正今日邀来了不少人,要么是乡间大族,要么有勇武之名,而这位鬓角发白的中年人是最特殊的一位。
丁邦彦,字宗美,二十岁点生员,嘉靖二十七年浙江武举人,饱谙韬略,弓马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