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直接纳闷,“临淄的鱼脍能花几个钱?不是说迎宾楼的最贵吗?周推那厮身上一向宽裕,不至于这点银钱都给不起吧?”
说完就一把拎起那小二往前冲,那小二恨恨的,想要挣脱,却因为体型的巨大差距动弹不得,嘴里不断地咒骂道,“活该你们被泡。连在船上吃鱼脍都不懂,有美人相陪,一通男的女的大小厮打赏下来,没个二十金,下不来!真是群没见过世面的!”
一切都做得那样地天衣无缝,韩翊真佩服齐王府的手笔,他从屠夫手上救下了小二,让他带着他们一路狂奔到后厨所说的地点。
那时那笼子还在,绳子也解开了,可是那周推,浑身上下都泡得肿胀发白,早就没了气息。韩翊随手抓起鱼叉就要找那些个凶手拼命,却见不着一只船影,只得到了府衙报了官,一边等齐王府这头给个说法,一边差屠户给彭城那头送了信。
等到十数日过去,周推的尸身早已溃烂,临淄这头的调查却没了结果,却听得项羽绕开了先前他指使的那些个找田荣不痛快的势力,亲自带着人要来临淄为项家人讨说法。
韩翊心里知道,这个不漂亮的借口,项羽等了很久。早在田都被挡着不让进齐王宫的时候,项羽就可以以大义的名义对田荣进行镇压。可是现在却打着家族的私仇的名义,实在名不正言不顺,只会引得齐地人不服。然后的事,不用想也知道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了。
扶上田荣给周推的上等的黑漆棺椁,韩翊等人一路风餐露宿地到了项羽驻地,还没来得及先行向项羽和范增禀报详细情形,便见着项伯和他夫人为首的一行人披麻戴孝地等在路边,哀哀地哭得声嘶力竭。
一白发老妇人更是以头顿地,额头上渗出的鲜血止都止不住,而后膝行至项羽处,
“项王,咱家可是亲戚,你可得为老妇人的儿作主。我那儿,跟前的人都知道,从来畏惧近女色。他娘子仙女一般的人,大婚七八年了,我那儿媳都还是黄花闺女的身子,彭城宫中的医官都验得,老妇人说的可有半个字的假。
他又怎么会上了那临淄城的船欠下那许多的银钱,还送了命?”
范增看向韩翊,屠夫几人也都异口同声地作证,证明那周推的确不是个拈花惹草的人。项羽的脸色更难看了,当即便带着韩翊进了大帐,把当时的情形问得详细。
范增和项伯也都说,按周推以往训练时的行为规律,非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擅自离开住地的。这其中情形,恐怕只有齐王府田荣才知道。周推是第一个,不知道项家人谁会是下一个?
项羽当即就要拔寨去往临淄,要荡平田荣的一家老小,陈平一看不对劲,忙禀奏道,
“这事不能急,得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周推之死,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是死于非命,还被污名了一把。可是那田荣老贼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要是这时候贸贸然宣战,只会让王上给人留下当年季氏的印象,对王上的权威不利。
再说齐国几近千年的积累,国力强盛,齐国的威权几乎都集于田荣一人之手,短兵相接,一时半会见不了成效的话,白白惹起其他诸侯对我王的惦记。杀田荣,得从长计议,望我主听臣下则个。”
陈平的进言再次犯了众怒。项羽破天荒地没有带他,便带着一队楚军,趁着夜色往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