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韩翊提到陈平,范增脸上的笑容不自然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察觉到自己当初太过武断鲁莽的原因,竟用了很平和的语气说道,
“他现在还活着。”
陈平被彭城这头定性为叛逃,韩翊不好插话。牛车里好一阵地沉默。
“想家了?”范增展示出他暖心的一面。
“我想回家看看。”总得有一句应景的话。
“项家是不会把自家女娘嫁给刘邦的。刘季快六十了,他活不久的。即使我儿现在不打仗,就这么把这些个诸侯牢牢地摁住,多几年,那头就溃败了。”范增说出了最糟心的事。
项羽掌权的时候,项家人占着最煊赫的位置,当项羽需要他们的时候,项家人就斤斤计较。彭城这头和栎阳那头君臣齐心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独木难支,项家人这头在算计着刘邦能活多久,不知道他们可有想到,没了项羽,他们的满门荣耀又能维持几何?
如果有得选,韩翊最不想联姻的,就是项家人,因为看不到前途。
“那就娶呗。听说汉王的嫡妻年轻时甚是貌美,他的嫡女,大概也不差吧?”韩翊一想起刚才见到的小揭,有点替吕雉可惜。
“那女娘现在最多不过八岁的光景,去年老夫代项王去丰县慰问过。再平常不过的庄户人家,那刘太公也平常得紧,普通男子喜欢的遛马斗狗还有赌博,他一样都不落,而且还一口一个’我们丰县’好地方,看不起夏县的派头摆得足足的。”范增平静地回忆道。
难怪不得先前范增那么地忌惮刘邦,后来刘邦出了陈仓,还占领了关中,范增都不像起初那样针对他,原来持的是“子类父”的想法,连人心都不懂得收揽,会长久吗?
韩翊小心翼翼地转了话题,“在下在军中听说亚父的家乡可是一等一的富庶地,可见把天下分个三六九等的没有把这世间看遍。”
话只能说到这份上了,其他的只有范增自己悟出来的他才会全力去支持。
韩翊的话让范增很是受用,他眯着眼睛说道,“是个好地方,老夫也想能有乞骸骨回乡的那一天。但那也得是项王的天下安定,人心思定之后。只盼着快点找到那花魁和她背后的宝藏。”
“砰砰砰”的鼓点声合着那走调的唢呐声喜庆地响起来,把拉车的牛惊得快停下来了,范增依然眯着眼,韩翊拉开帘子,“天都还没黑呢,迎亲队伍就到新妇家门口了,还真是猴急。”
“哪是什么迎亲?不过是婆家亲戚好奇娘家的家底子几何,早早地过来,天黑了就看不清了。”范增是几十年的老江湖,对这点人心还是看得清的。
突然,范增坐了起来,两眼炯炯有神,“我就说呢,原来还可以这么办!”然后又有点难过的神情涌上脸颊,“要是做到这一步还没找到,那代价着实太大了些。”
上道!韩翊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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